預定周末要去東京看花火,江戶川亂步就開始數着日子過。
但是江戶川亂步已經不是學生了,沒有暑假這種好東西,雖然心早就已經飛到周末,但上班時間還是要努力工作。
不知不覺,一周就過了将近一半。
中午吃過飯的休息時間裡,江戶川亂步完全放松的坐在卡座裡,盯着手機屏幕上眉眼彎彎的枝垂栗看了會兒,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
笨蛋栗子,都不來偵探社玩!
江戶川亂步把放在旁邊的薯片啪一下拆開來,咔嚓咔嚓的吃。
今天不是悠閑的一天,等他吃完薯片,就要和國木田獨步出去看看警方委托的案件現場,沒辦法悠悠哉哉的摸魚。
坐在辦公桌前的國木田獨步現在有點坐立不安。他手中拿着筆、面前放着文件,可是注意力完全沒辦法集中,偶爾看看手表确認時間、偶爾又偷偷看看還在吃薯片的江戶川亂步,非常擔心等會兒可能遲到。
江戶川亂步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知道在擔心什麼,時間那麼充裕,怎麼可能會遲到?
新人連這點小事都辨别不來,還要繼續努力才行。
不過這實際上隻是國木田獨步的性格所緻,江戶川亂步實在懶得多說。
他繼續在卡座裡悠閑自在的把薯片吃完,才懶洋洋的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大發慈悲的說,“出發!”
國木田獨步立刻站起來。
這次要去的地方是位在橫濱和東京之間的川崎市,要搭電車過去,再和當地的警方一起前往現場。
電車轟轟地往前行駛。
江戶川亂步手中拿着一顆帶出來的淺紫色彈珠,無聊的透過彈珠看着外面的景色。
眼前所見全部都變成淺紫色的,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模樣。
旁邊的國木田獨步雖然不是第一次離開橫濱,卻是第一次離開橫濱工作,現在難掩緊張,一直偷偷深呼吸。
江戶川亂步有點小嫌棄的瞥了他一眼,繼續玩手中的彈珠。
今天拿出來的彈珠和笨蛋栗子的眼睛顔色很像,可是又沒有那麼明亮。
小栗子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樣。
窗外的景色勻速往後挪動,外頭一輛又一輛的車子從反方向前進,很難判斷自己究竟是往前還是往後,或者其實是靜止的。
其實是靜止的吧?
因為移動着的從來就不是他們,而是腳底下的交通工具。
江戶川亂步的思緒有些飄開,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放下彈珠,打了個呵欠。
搭乘電車從橫濱抵達川崎不需要花太久的時間,他們也不需要再轉搭公車到警署,抵達電車站之後,就會有那邊的警察過來接他們。
好無聊。
今天的案件說真的挺無聊的,一點難度都沒有,隻要警方交接速度夠快,就能在一小時内完成。說實話,讓國木田獨步自己過來也沒關系,可是他畢竟還是經驗不足的新人,江戶川亂步還是要跟着出來一趟。
抵達川崎的電車站,國木田獨步便負責向當地的警方交涉打招呼。現在他做這類事務也已經非常熟練了,看着沒有最開始那麼小心翼翼的害怕出錯,态度放開了不少。
無論做什麼,隻要做久了都會熟悉起來。等國木田獨步再熟悉一點現場探勘,江戶川亂步就要完全放手讓他自己去處理。
最開始獨立進行任何事情,或多或少都會有錯漏的地方,但那都可以理解。
江戶川亂步百無聊賴的看了看周遭,接着終于無聊的看向國木田獨步面前的警察。
這個警察……
他猛地皺起眉,不動聲色的挪開目光。
等國木田獨步完全交涉完畢,江戶川亂步就撅着嘴說,“我要上廁所,國木田陪我!”
國木田獨步微微一愣,“咦、是。”
負責交涉的警察也愣了一下,滿臉焦急的說,“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長官正在現場等……”
“等又怎麼樣?”江戶川亂步任性的說,“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主角總是最後一個登場!現在不讓我上廁所,我中途忍不住怎麼辦?”
警察沉默片刻,又說,“廁所很近,國木田先生留在這裡就行了。”
國木田獨步微微看了他一眼。
江戶川亂步哼哼一聲,“亂步大人就是要國木田陪我去!”
“我帶你們去吧。”警察又說,“這附近的公廁在哪裡,我比較清楚。”
“不需要。我是名偵探耶,怎麼可能不知道廁所在哪裡?”江戶川亂步滿臉嫌棄的說,“都找我來了,還不知道我的厲害嗎?國木田,走了!”
他一把抓住國木田獨步的手腕,大跨步的朝着廁所的方向走,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奔跑起來。
後面的警察忽然也朝着他們奔跑起來。
國木田獨步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完全沒打算停止奔跑的江戶川亂步,“亂步先生?”
“那是假的警察。”江戶川亂步語速很快的說,“快走,這裡太多普通人了。”
意思就是要到沒有人的地方開戰了。
國木田獨步剛才其實也察覺了點不對勁,深吸一口氣,開始回想他的手賬裡都寫了什麼武器的名字。
他的異能力受限于紙張的書寫和使用,若是真正戰鬥起來,敵人自然不可能在原地等待他書寫,本來就要未雨綢缪的事先書寫不少武器和可用物品的名稱。
甚至還有一些使用率比較高的,像是麻醉槍、抛繩槍、手槍之類的,早就折成各種不同的形狀放在口袋裡,需要的時候直接拿出來使用就行了。
江戶川亂步帶着他迅速左彎右拐的跑,一副很熟悉道路的樣子。可是他連橫濱的路都懶得記,怎麼可能熟悉川崎市的道路,隻是看着周遭的情況判斷哪裡的人最少、最适合國木田獨步戰鬥而已。
“案件是真的,等在案件現場的警察也是真的。”江戶川亂步已經跑得有點喘,依然用很快的語速說,“可是來接我們的警察被中途劫車殺害了,基本是之前我和社長破獲過的極道勢力複仇。餘黨沒剩多少,盡量留活口,等會兒審訊一下。”
國木田獨步深深吸了口氣,低聲應道,“是。”
留活口審訊,但知道餘黨的具體位置之後呢?要通知警方,還是就地處決——
“想這些都沒有用!”江戶川亂步厲聲道,“因為不确定的事畏手畏腳的,你會死!”
他拐進一個安靜無人的小公園裡,在簡陋的遊樂設施前停下來,迅速喘勻氣息,低聲說,“死了就什麼都辦不到了。全部、所有,你寫在手賬裡的每一條人生目标都辦不到了。”
國木田獨步握緊拳頭又放開,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是。”
追在他們後面不遠處的假警察很快跟過來,和已經舉起槍的國木田獨步對峙起來。
江戶川亂步早在假警察過來時就已經躲到滑梯底下,透過雙方的影子觀察情況,順便聽外面的聲音。
滑梯是已經有些褪色的紅,周遭的顔色也因為滑梯而變得有些紅。
公園很安靜,外頭兩個人的對峙聲音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假警察确實是來尋仇的,舉着槍對國木田獨步說,“把江戶川亂步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聽起來就是雜魚反派會說的話。
江戶川亂步回想了一下在川崎市幫助警方破獲過什麼極道組織,再稍微将範圍擴大到橫濱的不入流勢力。
他繼續聽着外頭無意義的對話,又回想了一下假警察身上的特征,很快圈定最有可能的組織。
那個組織啊。
确實隻剩下幾隻雜魚了,有實力的不是已經入獄就是已經死亡,現在留在外面尋仇的也隻敢趁着他沒和社長一起出門時做這種無聊的事。
但他們明顯錯估了國木田獨步的實力。
他雖然年紀不大、和社長學習體術的時間也不算非常長,但頗有天賦,又願意努力,絕對不是這些雜七雜八的三流勢力殘黨可以輕易對付的。
江戶川亂步默默縮了縮身體、努力降低存在感,将戰場全部交給國木田獨步。
外面說話的假警察果然失去耐心,槍聲、搏鬥聲從不遠處傳來。
砰砰砰的幾道聲響過後,江戶川亂步就探了半個頭出去确認情況。
果然國木田獨步已經将敵人控制住,現在就剩下審訊……
江戶川亂步目光猛地轉向另一邊的草叢,毫不猶豫從懷中拿出槍,朝着草叢穩穩當當的扣下扳機——
砰一聲。
藏在暗處試圖偷襲的另一個人,手中的槍支瞬間被江戶川亂步打落。
國木田獨步也立刻反應過來,幾步沖上前,将失去武器的另一個人控制起來。
目前周邊總算沒有敵人了。
江戶川亂步終于從滑梯後面走出來,看了眼地上被他打落的手槍,“打電話,國木田。”
國木田獨步愣了一下,“咦、什……”
“報警!”江戶川亂步雙手叉腰,“光天化日之下無緣無故亮槍,太可惡了!壞人就要交給警察處理!”
國木田獨步滿臉迷茫,“可是、審訊……?”
“沒那個必要。”江戶川亂步看着對他怒目而視的兩個人,笑眯眯的說,“據點在運河附近的廢棄倉庫,除了他們,隻剩下四……啊、是五個人呢。槍支彈藥也沒多少,頂多一人一把槍。子彈對他們來說非常珍貴,需要很謹慎小心的使用,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