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霍格沃茨特快
在我移植了百歲蘭,寫好了栽種信息卡和觀測日志表;纏着偶爾回家吃飯的父親要他做一個可拓展文件櫃;與媽媽通了幾封信,基本确定了一個學期的“查爾斯學徒”在正常學業之外應該有的工作量;從頭到尾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文件和書櫃;又與新夥伴Pika一起在夜裡散了幾次步之後,已經到了不趕緊收拾行李就來不及查漏補缺的地步了。
8月26日,我在伍德的幫助下整理了要帶去學校的衣服,秋冬兩季,從外套到貼身睡衣,從帽子到手套圍巾。我額外多要求帶一雙穿慣了的龍皮靴,便于在泥濘的溫室中行走,還帶了兩雙柞蠶絲的手套,一雙龍皮保護手套,在處理魔藥材料和養護植物的過程中,都會頻繁用到。
8月27日,我整理了常用的資料書,打包了用得上的手稿。整理了要用的文具,尤其是用習慣的鋼筆,墨水及草稿紙。鑒于霍格沃茨的圖書館硬件設備不齊全,沒有取書機械臂和檢索系統,我複制了一本家裡圖書室的檢索目錄,以便于寫信問家裡要資料(如果我在學校裡實在找不到的話)——我特地寫信問了卡萊爾,當他白紙黑字得肯定霍格沃茨的公共圖書館和拉文克勞圖書室都沒有檢索系統,隻是書本按照字母和學科順序排在書架上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兩眼一黑。
8月28日,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修整了一遍溫室,之前偷懶沒有換盆和施肥的部分一次性補上了。在吃過午飯後,我和伍德一起在溫室裡再次檢查了一圈,并把照料溫室的事宜全部移交給他。下午茶的時間,我寫信給熟識的治療師安東尼,以及媽媽的助手Hanna,告訴他們我即将去霍格沃茨。我派了Pika去送信,以便于和他們認個臉熟。我以為自己已經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卻在那天晚上洗漱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忘記收拾常用藥的盒子。
8月29日,一整天的時間都在折騰止血藥,緩和劑。還做了一大鍋提神劑,半個标準計量灌裝一個試管,一共裝了二十管——我甚至寄了十管給媽媽,并留言讓她注意休息。但是我不敢告訴媽媽九月份額的普氏三号藥劑隻剩下一半了。我寫留言條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沒問媽媽申請藥劑。到學校再說也不遲——又不是沒有過一個月密集發作,下個月沒事兒的情況——發作還是不發作,這件事情本身就有點像薛定谔的貓一樣不可捉摸。
8月30日,伍德給我烤了一盒曲奇餅幹,替我塞進了行李箱。然後伍德問了我一句“佐伊,洗發露和沐浴露,還有塗身體的乳液,給你帶最常用的?”我那會兒正在清點自己必須帶的的教材,愣了幾秒,才回答伍德說可以。然後我想起哥哥說在霍格沃茨郵購也是挺方便的,便趕忙把伍德叫了回來,“伍德,洗漱用品你全部給我拿小瓶裝的,兩三周就撐住就行的那種。然後麻煩你幫我把生活用品目錄,郵購單,對了,還有文具店的郵購單,找出來給我。箱子裡的草稿紙拿出來吧,帶一本A4拍紙簿先用就行,其他的我到了學校自己買。”
“好的,小佐伊。洗漱用品我給你拿贈送的差旅裝。”伍德忽閃了一下大耳朵,轉頭去整理了。
8月31日,兩個三倍空間的行李箱都被塞滿了。我的衣櫥空了一半,書桌和書桌下的三抽櫃幾乎被清空,實驗室裡我慣用的整套設備也已經打包完畢。洗漱間鏡台後面的藥盒也被我打包塞進了箱子。萌萌吃了Pika的醋,不是很願意理我,整天不知道遊蕩在宅子的哪個角落裡。家裡好像突然空了似的。
這天晚上,父親突然回來了,說是回來拿資料的,吃過晚飯還得去加班,但我覺得他是特地回來送我的。此外,父親送我一塊手表,非常簡潔秀氣的款式,可以穿一根鍊子放在長袍口袋裡,當懷表來用,也可以換一個表帶戴在手腕上。
“我也是今天才想起來,霍格沃茨也不是到處都是鐘,你媽媽前幾天跟我談了你的特殊課表,你的時間安排可能和同學們都不一樣,我給你選了一塊可以定震動鬧鐘的,你戴在手上,根據你需要設置好時間,不容易錯過課。顯時咒沒啥用,你别用這個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忙起來會忘記看時間。”
我當下決定把手表戴在左手,“謝謝,這個問題我真沒想到。”
晚餐期間,查爾斯閣下以一種很罕見的,絮絮叨叨的狀态和口吻,關心我的行李與生活安排,見我一口咬定自己一個人完全沒有問題的,他依然不放心的替我檢查了一遍行李箱——然後給了我一個很緊的擁抱。
對我而言,離開家去霍格沃茨這件事,說不期待,一定是假的,說一點都不緊張,也有水分。來自父親的擁抱,給了我一些動力和膽量,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查爾斯閣下,如果我與老師相處不好、與同學鬧矛盾……或者考試不及格,你會把我接回家嗎?”
父親笑了,“如果你是想回家的話,大可不必做出故意相處不好、鬧矛盾和考試不及格的事情來,你隻要告訴我你想休息就行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父親揉了揉我的頭,弄亂了我沒有紮起來的頭發,“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我和你媽媽都特别為你驕傲,你就放松得享受在學校的時間就可以了。做你想做的事情,隻要不是什麼反人類的事情,我們都會支持你——哪怕你說你去玩職業魁地奇,或者想取代部長的位置、想讀個哲學系、想在哪兒開個咖啡店、或者你說想呆在家裡一輩子搞科研、養植物、搞版本學,我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噗……”我忍不住笑了。“我想我理解了。”
“我得走了,你自己早點睡覺,實在睡不好的話喝點藥,明天早上伍德會叫你起來,”父親看了看表,每年臨近開學季,安保系統都高度警惕——這種警惕源于父親當年的堅持——他雖然不再是傲羅司長,但依然從未離開一線,每年的這個時候都非常忙,“明天讓伍德送你去車站,車票,證件,通知書,今天晚上再檢查一下貼身放好。你不介意的話明天早上直接穿制服去車站就可以了。路上換衣服容易着涼。”
我點了點頭。
父親轉身離開之前,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角,“祝你一路順利。”
我目送父親推開家門,門剛合上,我就聽到輕微的爆裂聲。他幻影移形走了,明天他無法以一個父親的角色來送我,但是會暗中守着列車上的所有人。一種很新奇的快樂和隐約的失落在心裡糾纏着,我深吸了口氣,看着已經合上的家門。烏翅木的漂亮紋理在時光的沉澱下已經逐漸消失不見,明天我也要從這裡走出去了。
這一夜我理所當然的沒有睡好。我抱着一本閑書,懶懶的看着,伍德悄悄來看過我幾次,前半夜他什麼都沒說,直到一點過後,他見我依然在翻書,隻得歎了口氣現身,幫我準備了一杯加了幾滴鎮靜劑的熱牛奶,“小佐伊你總是這樣,我怎麼能放心你一個人去霍格沃茨呢。”伍德言語間竟然有一點哽咽。
“唔,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辛苦你照顧我那麼多年了,伍德。”我把喝空的杯子還給他,輕輕捏了捏他細細長長的手指。小精靈的手指暖暖的,大概是經常忙各種家務的緣故,指關節都有些繭子,“晚安。”
“晚安。”伍德幫我攏了攏毯子,關了台燈,在床腳的位置留下一盞小夜燈,離開了。
————
清晨,我被一陣鳥鳴驚醒。我先用了一個顯時咒,早晨七點半。然後想起了手上的新手表,擡起手美滋滋看了一眼時間。爬起來去洗漱。
Pika昨夜捕食回來之後,就乖乖在籠子裡睡覺。我看了他一眼,下樓去餐廳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