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宿舍的門，簡似乎剛剛醒過來，正一臉迷茫的坐在床邊醒神。仿佛沒有聽到我打開宿舍門的聲音。我把書包放在床腳，轉身去洗漱間喝了一小份提神劑。又重新刷牙，漱口，洗臉，并梳了一下頭發。我在低馬尾的基礎上，給自己盤了一個小發簪。下午有草藥課。松散的頭發容易挂到自己視線盲區裡的小東西——如果是溫和友好的植物那也沒啥問題，但萬一出現一棵變種的叫咬藤，或者是一見到陌生人就容易發瘋的惡魔網，那就會很麻煩。

我正努力用發卡固定耳後細碎的小頭發，學姐一臉朦胧的走進了洗漱室，仿佛是才看到我似的，“佐伊，你起來啦？你昨晚上睡的太快了，吓得我以為你突然昏倒了。”

“唔，抱歉……”

“沒事，我隻是确認了好幾遍你應該沒事才敢睡。”

又麻煩别人了，我暗暗歎了口氣，左右轉了轉頭，對着鏡子确認了一下散碎的亂發是不是否别好了。

“别動”簡湊過來，幫我松開後腦勺的一個發卡，“還有點亂。”

她溫暖的手重新替我攏了攏幾撮頭發，咔哒一聲，發卡固定好了。“好啦。這樣不亂了。”簡慢條斯理的開始擠牙膏，刷着牙，滿嘴的泡沫，還有一些濺在了她自己的睡衣上。我覺得站在邊上看學姐洗漱非常尴尬，轉身欲走。簡把我叫住了，“你寝室裡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帶你去禮堂。”

我聽話的坐到床邊，再次整理了自己的書包，确定帶夠了課本和文具，檢查了魔杖，然後核對了“随身工具箱”裡的EDC（every day carry）是不是都狀态良好——三瓶一組的常用藥，空試管五支，玻璃片10組，便簽紙一沓，油性筆一支，用得很順手的手術刀一把，水晶鏡片的5倍手持放大鏡1個，手套一副——除了藥，剩下的都是跟媽媽或者哥哥學來的習慣，便于随時采集和觀察感興趣的樣本。昨天坐船的時候我身邊真的隻帶了一支魔杖，沒能趁機收一小塊食蟲發光苔，讓我覺得很遺憾。

簡沒花多少時間就換好衣服出來了，她提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帶着我一起去禮堂。公共休息室裡的人不多，昨天晚上我見到的那個奮筆疾書補作業的學長，好像依然在奮筆疾書補作業。我手上的手表震動提醒我，之前設的鬧鐘到點了，我用魔杖敲了兩下表面，關掉了鬧鐘。

“昨天睡的怎麼樣？”簡在前邊引路，我們沿着旋轉樓梯一路向下。簡很活潑，或者說她走慣了這種令人眩暈的樓梯，人高腿長，經常三步并做兩步，一步跨兩級台階。我一隻手扶着樓梯扶手，邁着匆匆忙忙的腳步跟着她。

“還不錯。”

“我迷迷糊糊覺得你醒來很早，然後就出去了。”

“嗯。我去——寫信——休息室。”一邊戰戰兢兢看路，一邊說話，讓我有點語句不連貫。

簡笑了，不再跟我閑聊，直到我們走上石橋，才重新開口，“我還以為你約了其他學院的同學什麼的。”

“我現在已經幾乎忘記了我們學院另外三個新生的名字了，我覺得自己不存在約了其他學院同學的能力。”

路過那個有美麗噴泉的方形中庭，再穿過塔樓下方的回廊，就回到了禮堂。這會兒禮堂裡人不多，大約是不敢當着教授的面抄作業的緣故。我站在禮堂門口，往拉文克拉長桌張望了一下，漢娜和卡洛琳已經面對面落座了，見到我和簡出現，卡洛琳激動地跳起來向我們招手。

“早安，卡洛琳。級長早安。”我放下書包，在卡洛琳身邊坐下。簡在桌尾就與我分開，這會兒已經坐在漢娜身邊，伸長了手準備拿提籃裡的面包片。

“卡洛琳，卡洛琳……”我在心裡默念了十遍，強迫自己記住新同學的名字。

“你是昨天沒睡好嗎？”卡洛琳看我似乎愣愣的樣子，推了我一把。

“沒有，我在想别的事。”我趕緊伸手給自己拿煎雞蛋和凱瑟色拉，那個盛滿了煎蛋和面包片的大盤子，在經過一群男生的時候，肉眼可見的瑟縮了一下，上面的食物最起碼瞬間少了五分之四。這給我一種如果不認真搶飯就會挨餓的錯覺——雖然這裡的小精靈絕對不會餓着任何一個人。

“等會兒一起去教室？”卡洛琳在我身邊埋頭喝燕麥粥。

“當然。”我真的餓了，淩晨起來到現在沒有補充過熱量——如果提神劑也能算食物的話，那充其量也就是喝了兩口東西。

冰鎮西柚汁和南瓜汁都特别受歡迎，幾個果汁壺在我的視野邊緣，被灌滿-又被倒空了好幾次。色拉上的面包幹特别硬，但是我懶得去拿其他喝的，我也沒有參與同學們的閑聊，隻是拿出魔咒課本準備在上課之前再過一遍。魔咒理論有很多部分我還非常陌生。

“早飯竟然沒有冰拿鐵。”一份色拉接近見底，書看了三分之一，我實在沒忍住，對着盤子嘀咕了一句。

“換熱拿鐵，要低因的。”一個特别熟悉的男低音在我背後低聲囑咐，然後我面前瞬間多了一個冒着袅袅熱氣的馬克杯。

周圍突然變得安靜。

浪漫的麻瓜詩人曾經說過，如果一個嘈雜的環境突然變得安靜，那就是有天使經過。但是不論是魔法界還是麻瓜的世界，應該都不會有天使。

我有些心虛的回過頭看了一眼，然後在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情緒中站了起來，天使是不可能了，但這句話也不可能是别人。“早上好，西弗……斯内普教授。”

“嗯。”斯内普教授點了點頭，“把道謝免了，你能照顧好你自己就是最好的感謝了。”

我吐了吐舌頭，知道斯内普大概已經收到了今天大清早派Pika送去的感謝信（紙條），“好，明天見？”

斯内普教授沒有多說話，哼了一聲從椅子後面經過，往教授席位上走去了。

教授剛離開，我就被好奇心旺盛的小夥伴們圍攻了，“你與斯内普教授好熟悉是嗎？”，“斯内普是不是和普林斯家有關系？”，“你爸爸媽媽是不是和斯内普教授認識？”——這些主要是一個學院的小夥伴在問。“可以幫忙求個情讓我今年期末考及格嗎？”“你是怎麼認識斯内普教授的？”，“你能打聽到今年期末考什麼的話也可以！”——這些主要是八卦之魂轟轟燃燒的隔壁長桌。

還好有級長在，漢娜站起來幫忙終止了這些沒有營養的話題。

整本書翻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漢娜放下了刀叉——她一邊在一張很長的羊皮紙上勾勾畫畫，一邊吃飯，吃得細嚼慢咽。我的咖啡也喝空了。卡洛琳和簡湊在一起，已經聊完了新學期的課表，又開始聊新做的指甲的顔色。

五年級今天第一節就是草藥課，下午是魔藥課。漢娜要提前去溫室幫助Pomona教授做準備，簡帶着我和卡洛琳去魔咒學教室。

“聽說第一節課要摸底測試？”卡洛琳伸手挽着我，這姑娘明明與我同年級，個子卻比我高了大半個頭，步子也不小，我幾乎被她拖着往前走。“我看你一直在看書。我之前預習了課本，都記住了。你呢？你說可能會考什麼？”

“最基礎的但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常識吧，我猜。從了解學生情況的角度出發的話，測試太難了沒意義，簡單了不如不考。最終目的就是查漏補缺容易，零基礎的小夥伴每年都有啊，說真的，不管怎麼樣老師都是從零開始講課的。”我背着書包，盡量跟上他們的腳步。

“雖然但是，我還是緊張。”

我努力顯得合群一點，“沒事，說起來我還從來沒考過試。我也緊張。”

級長走在前面，表情有些微妙的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我們在魔咒課教室裡見到了整個一年級的所有同學——今年新生太少，學校把所有新生的課整合了一下，過去兩個兩個學院上課這種給老師翻倍工作壓力的事情今年并沒有出現。

這也就意味着，除了三年級增加選修課，五年級考完owls後分班，我們這一群人所有的必修課都将綁定在一起上課了。

“早上好，各位”，弗立維教授似乎是用漂浮咒把自己弄到一堆墊高的書本上，以便于所有的學生都能夠看到他。先點了一遍名字，然後開始講課。

“在學習魔咒的理論及操作之前，我想與各位聊一下，魔咒能做哪些事，又不能做哪些事。在魔咒課堂上又應該做哪些事。或許大家覺得能夠用漂浮咒把東西弄得到處亂飛，或者讓其他物體聽從自己的控制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但是我要說的是……”

院長的唠叨沒有持續很久，在講述了一些課堂守則、學生守則之後，馬上談到了魔咒的無限可能。熱情洋溢的話語讓同學們都激動起來，迫不及待想自己試一試，讓一支羽毛飛起來，或者是指揮教室裡的椅子和軟墊跑圈。

我在心裡嘀嘀咕咕，“雖然……但是無法超越能量守恒定律，也不可能跨越生死，這是物質世界的法則呀。”

弗立維教授示範了書櫃的整理、物體的漂浮、還讓一張空課桌到教室中間的空地上跳了一曲踢踏舞。趁着大家正興高采烈，給我們所有人一人發了一卷羊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