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信的是盧平先生。
盧平沒有在信裡說具體有什麼事,隻是提出了想來拜訪的願望,寫信來征求查爾斯家大家長的意見。在座各位中,查爾斯閣下和查爾斯先生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媽媽也點了頭,唯有斯内普教授神色稍稍有些僵硬。
在狼毒藥劑研發過程中。盧平先生是很少見的從預研期的同情給藥到三期完成全程參與測試的患者。整個流程有多坎坷,他可能比實習藥劑師(比如我)更清楚。除此之外,他還是狼人們的“聯系人”,在媽媽找不到足夠的狼人被試的時候(局勢所迫無法登報撒網),他帶頭幫忙聯系了超過三十位患者。此後,還利用這些狼人們的聯系網,前前後後分批為查爾斯導師湊夠了三期試驗需要的三百多人。可以說,在狼人這個小群體裡,盧平先生有着不低的影響力。
查爾斯閣下伸長了手,隔着并不大的茶幾,拍了拍斯内普教授的肩,“都過去了,你也不缺那句道歉。”
我豎直了耳朵,眨了眨眼,仰頭對卡萊爾投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卡萊爾微不可見的輕輕搖了搖頭。看樣子他也不太清楚。
我颠了颠手邊最後一個屬于我的禮物盒,這是深褐色羊皮紙包着的一個木盒。盒子不大,紮着木盒的是類似寬鞋帶的扁麻繩。樣子非常樸素。我猜到這是斯内普教授給我的,内容物也幾乎毋庸置疑——下一季度的普氏三号。
霍格沃茨充沛的魔力因子的确已經使得令人惱怒的咳血症狀緩緩好轉,體力上的疲憊對疾病發作的影響已經逐漸變得輕,但我依然扛不住冬半年的降溫過程。十月中旬的時候我甚至沒能吃上小精靈給我額外準備的生日蛋糕,因為那兩日突然從格陵蘭吹來了的猛烈寒潮,也帶來了薄薄一層積雪,被我吓怕兩次的龐弗雷夫人直接把我摁在她的醫療翼裡修養,不許去禮堂和教室。直到整個降溫過程過去,我才在龐弗雷夫人的監護下回到課堂。此外,夫人還給我預約了整個春季學期的每周随訪。
鑒于我與斯内普教授在開學之初的約定——要麼把手頭的藥劑喝完後不用再喝,要麼在喝完前學會自己制作——他這算給我一個台階下。我笑眯眯把藥劑填進新藥盒的空倉,請哥哥幫忙額外施加了抗震及緩沖的保護咒,才妥善的放回了袍子口袋裡。
拆禮物時間結束。但是斯内普教授的一份額外禮物還保存在溫室裡。眼看父母準備讨論狼毒藥劑新聞發布之類的正事,我問斯内普教授,“去挖尖被百合嗎?可以試試新手套。”
教授挑了挑眉,欣然站起來,“當然。”
尖被百合是一種很“重感情”的魔法植物。倘若使用者沒有與活體植株建立起足夠的——被玄學者稱為“情感綁定”的——良好聯系,那麼,在用它制作藥劑的時候,藥劑有效性往往會發生古怪的偏差。一般使用者都會将活體植株養在身邊一段時間,以獲得盡可能好的效果。
從我個人經驗,影響尖被百合藥性的因素主要是搬運颠簸,溫度驟變和濕度差也有影響。但是我完全無法排除尖被百合的“認人”屬性。因為在我控制溫室溫濕度及栽種時間這兩套變量的前提之下,依然有一些依然不可控也得不到解釋的差異。自己親手栽種和移植的,總比小精靈處理的效用好些。親手移植及培育時間均等的前提下,經常去看的那批又好一些(僅僅是走過去看一眼,而不是經常出手照料),刻意疏遠的一組,效用似乎就會差一些。也許巫師們時不時的出現及魔力場的存在,對于這些魔法植物也有尚未被我們理解的滋養作用。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的種種規律遠不如自己設想的那麼純粹。想要實驗順利,有時候遵循點兒“玄學”說法,的确是有效的。
這也是為什麼這批尖被百合要教授自己親自去挖的原因。這種植物的“情感親和值”,從移栽者第一次摸到它的葉子就開始積累了。
相比宅子裡的其他地方,高山植物溫室略有些涼。我揮了揮魔杖把臨時圍擋挪開,騰出一條可以讓人走進苗圃的小道。這批小苗是羅爾夫先生從野外新薅的種子繁育出來的,整整兩個多月都在溫室中好吃好喝,整體狀态很不錯,也沒有頻繁被驚擾過,正值移栽和培養“情感親和值”的好時候。教授戴上剛剛拿到手的生物親和屬性手套,指了指苗圃裡大約三十幾株還隻有巴掌大,貼在地上起起伏伏呼吸着的小苗苗,“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