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在換上園藝圍裙之後,從挂在衣鈎上的外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龍皮兜,裡面的東西丁零當啷,聽起來像一袋子玻璃塊。
“拿着。”教授把兜遞給我,自己則站在原地,把工作袍的袖子紮進園藝手套裡,工作袍的袖子一褶一褶依次收起,非常治愈強迫症。“變天了,來加固一下溫室。”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教授為我講解了這個多環境交錯空間溫室的建設邏輯——從煉金術的角度,并且讓我幫助他一起補充了溫室四角法陣的能量石。
法陣能量石平時都封閉在法陣結界裡。倒不是它們有什麼危險,而是為了避免這些能量石的魔法波動對植物造成不可預估的影響。
因此,我們換能量石的時候,要先用一個足夠容納作業人員的法陣結界籠罩住工作面,然後打開舊結界,補充能源,再把結界蓋上。确認一切穩定之後,才能把工作面的結界打開。
“有什麼不用頻繁補能源的法陣嗎?比如自循環或者自己找能源。”我皺着眉看着教室把能量石一顆一顆往法陣裡鑲嵌。溫室建設初期使用的那批石頭的确已經消耗超過八成了。
“沒有。”教授仔細維護了最後一個節點,終于回答了我的疑問。“就連霍格沃茨都仰仗着眠龍的守護,你把它理解為能量的話,那就隻是能量源泉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啊,核動力。”我一瞬間連想起麻瓜的科技。
“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但核堆本身永遠不可能免維護。把這樣的運營成本也要計算在能量轉化效率之内。”
“也是。那些龐大的運營體系,總是需要精密的後勤。”我撇了撇嘴,想起來自己家的普通溫室隻做到恒定氣候就已經耗費了伍德百分之五十的家務時間。
“你還要多久?”教授輕輕抖了抖魔杖,收起了所有我今日采集的材料,昂了下下巴,環視了風雨之下保持着溫暖宜人的溫室。
“沒了,你來之前我在收尾。”我拍了拍工作服沾着的土。和教授一起往半污染區走去換衣服。
“查爾斯導師給你飛路了一床春季毛毯。”在我脫工作服的時候,教授冷不丁的說,“我檢查了包裹沒什麼問題,尤其是,嗯…尤其是沒被爐火燒壞。你準備留在工作室用,還是抱回塔樓。”
“唔?”我一愣神,條件反射的想擺手說我可以自己把毯子抱回去,結果手一亂,反而把自己繞進了反穿防護圍裙袖子和繩子交織出來的網兜裡,費勁拉了兩下,非但沒解出來,還纏得更緊了。
教授帶着點嫌棄,伸手幫我解開繩子,“啧,走什麼神?”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袖子裡把手臂解放出來,蹲下身脫園藝靴,“我自己抱回去就好了。”
“嗯。不在魔藥工作室裡的時候你腦子裡總冒蛞蝓泡泡?以你脫防護服的熟練度,我都要疑心采自此處的數據造假。”
“哼。”我不滿的哼唧了一下。“至少今天數據采集很順利。”
在我站起來的時候,教授手裡還抱着着我剛脫下來的工作袍,我一個沒留神,直接從下方鑽進了袍子的籠罩範圍,直接撞到了教授的手臂。驟然變暗的視線疊加上姿勢變化帶來的瞬時低血壓,我不自覺的腳步踉跄了一下。
一雙大手扶着我的肩膀讓我站穩,鼻尖略過一陣泥土和檸檬籽的混合味道,以及非常隐約的老山檀尾韻。教授下午剛熬完鎮定劑,我想着。
袍子從我視線範圍内消失,自己飄回了衣架上。衣架可能是有些嫌棄這皺巴巴還沾着泥土的衣服,扭了扭。
“走了。回去吃飯。”教授的手沒有離開我的肩。帶着我一起往回走。
我摸了摸被撞了一下的頭頂,“要喝熱果汁。”
“好。熱果汁。”
溫室的外門打開。一整冷風鑽了進來。我裹緊了外袍,鑽在教授揮出的微環境屏障下,逆着狂風往城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