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嗡的一下亂了套,零零碎碎的與家庭有關的回憶不受控制的在腦子裡冒出來——幼年時在圖書室裡發現的檔案盒、母親的證件照、家族挂毯上的姓名、母親偶爾與爸爸閑聊時候說起的自己家裡的事、爸爸帶我去改姓的那一趟旅程……
我搜刮着我知道的所有與母親相關的事,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方式來安慰她。
在我生命經驗的十多年裡,這個作為導師、作為科學家、作為母親的人,從來沒有向我索要過名為“安慰”的情緒價值——或許是我還沒有安慰她的能力和資格。最後我隻能把口袋裡的手帕遞過去。
還好,媽媽伸出手接了。她像一隻找到躲避所的小動物,嗚咽着把臉埋進了手帕裡。
我偷偷的松了口氣。至少能這樣哭,會比把悲傷深藏在心底要好一些。
站在窗檐附近的西弗勒斯沖我招了招手,指揮我默默站在她看不到我的角落裡守着。
方才談話時候施展的隔音咒不知什麼時候消散了,遠處裙樓中的夜宴似乎到了高潮,傳出一些熙攘的喧鬧。我就這麼與西弗勒斯并排站着看着窗外,過了一會兒,西弗勒斯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往我手裡塞了個巴掌大小的玩偶,是個貓頭鷹的造型,說不清楚什麼材質,毛茸茸的很好捏,有點像絲絨羽毛和長毛貓混合的手感。我剛想開口問,西弗勒斯示意我别說話,于是,我便靠在窗台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手裡的小東西。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母親的呼吸平靜些了。正猶豫要不要過去與她說話,斯内普教授已經走了過去。
“咳,尤蘭達,喝點東西。”西弗勒斯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兩個冰杯,我聞出來威士忌和鎮靜藥水混合的氣味。
“還有你的。”西弗勒斯把另一份兌了鎮靜魔藥的橙汁遞給我。
“不必,我沒事了。”母親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後回頭來找我,她已經用儀容整理的魔咒處理好了哭紅的眼睛。“佐伊,你的手帕,我讓伍德洗幹淨了再還給你。當然你想要新的也可以。”
“讓伍德洗一下就行。”我湊上去與母親輕輕擁抱了一下。
西弗勒斯不由分說的将杯子塞進了查爾斯導師的手裡,然後舉杯示意碰杯,“好了,來吧,喝完回去睡覺,明天還要趕路。”
三個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了叮當的脆響。
“緻漫漫長路,緻托拉斯。”
“緻托拉斯。”我抹掉眼角的濕意,跟着複誦。
“緻敬從黑暗中爬回來的勇士,敬拖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