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長先生研究我翅膀的時候,勒梅先生湊上來問我,“你看見了什麼?”
“嗯…好像是一片被禁林淹沒的霍格沃茨。巴别塔。無限循環的瀑布與樓梯。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有點像立體版的埃舍爾的作品。而且他們都被奇怪的動物和植物籠罩,可我摸不到它們,好像隻有階梯是真實的。”我皺了皺眉。翅膀尖尖的羽毛被校長先生捏在手裡打量,我一邊回答勒梅先生的提問,一邊頻頻用餘光看校長,覺得實在是有些癢。
“你知道絕大部分人在這裡會看到什麼嗎?無盡階梯與煉獄火海,他們會在這場自我察覺的攀登旅途中痛苦萬分,那是因為他們内心深處到處充滿了矛盾、糾葛、自我懷疑,沒有能力也不願意走到聽從本心的道路上來。而我隻見你神色淡然愉悅。有一位東方哲人曾經與我閑聊,他說,知為行之始,行為知之成。以我此時的眼光來看,那時的我尚且年輕,隻覺知與行是人類動念與行為的必然,心還能欺騙自己不成。時間久了,見多了,才驚覺這人世間,心物場不穩定才算常态。”
“小家夥,我大約弄明白了你的自主意識為何穩定,因為你的靈魂在生命之初就綁定了自然親和,這是羽蛇血統的饋贈;也因為你早已實踐了心物合一,這是你的努力。”勒梅先生把一枚金色的戒指放進我手裡,“但是,凡事有利有弊,有一大利,就有一大弊。正因為你穩定如斯,一旦你的意識堕入黑暗,那便再也無人可救了。就算是我也不行。你能依靠的隻有你自己了。這戒指好好戴着,防個萬一吧。”
我低頭看了看手心,從九歲開始陪伴我的尾戒裂了一道大口子(指路:第三章、44章),“這個……我是不是不需要它了?”
“不用了,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拿小刀會手抖的小寶寶了。也不是那個還需要被逼着發育魔力的小家夥了。”父親輕輕笑了一下,親手幫我把新的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小佐伊,你……羽毛可以給我一根嗎?”鄧布利多教授終于放開了手。但是他提了一個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的要求。
斯科特先生直接橫眼瞪了過去。“那至少用兩根福克斯的尾巴毛來換!”
鄧布利多校長摸了摸胡子,表情裡有點尴尬。
好在伍德及時出現,向查爾斯閣下報告說茶點和飲品已經準備好了,是否需要去會客室休息。
“啊。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多了,我們喝個茶,一會兒一起用個便餐吧。”父親露出一個帶着點狡黠的驚訝表情,邀請他的煉金術導師及尼可勒梅前輩,還有鄧布利多校長一起去休息。“佐伊你上去換一下衣服,一會兒下來吃飯。伍德,你先照顧好佐伊。”
查爾斯閣下在前領路,把幾位先生都帶去了起居室。我們在樓梯口分開。
在卧室層走廊盡頭的寫字台邊,西弗勒斯坐在那兒,就着戶外灑進來的清冷光線看書。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轉頭看了過來,“怎麼樣?”
“都好。”我輕笑了一下,因為我此前的自我隔離,我們已經好多天沒有見面了,此刻,他閱讀時的嚴肅表情終于少許緩和了一些。“尼可勒梅先生給我準備了一個護身符,他說我心物場比他想象中的穩定,但是還是要戴着它以防堕入黑暗。”
我把手上的戒指亮給西弗勒斯看,他端詳了幾眼,“怎麼戴左手中指?”
“查爾斯閣下給我戴的。”戒指會随着初次佩戴調整戒圈大小,像這種高級護身符,佩戴就如同是一場綁定,意味着陪伴終身,“左手中指還好,不妨礙幹活。”
“哼,也好。”西弗勒斯拍了拍我的肩,“快去更衣。”
“嗯,一會兒午餐見。”
“好。”
伍德擔心我還帶着翅膀,走路不便(可能會突然飛起來),因此堅持牽着我的手,扶着我回卧室,但是因為我們此刻的身高差,更像是我牽着一個可愛的小朋友。在我準備喝點兒魔力補充劑,幫助自己把翅膀收回去之前,伍德輕輕咳了一聲。
“唔,小主人,伍德可以摸一下你的翅膀嗎?我知道這可能不太禮貌。”伍德的眼睛亮亮的,搓着手,一臉期待。
“嗯,當然。”我大方的把翅膀展開,讓伍德看個夠,同時有些小小的郁悶,眼下看來,這翅膀給我帶來的麻煩遠比好處更多,不過好像其他人似乎都很喜歡它,而唯有我沒見過它的全貌。
嗐,算了。反正這翅膀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