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sanzoe

因為淩晨起得太早，我随便吃了個三明治作為午餐，就蜷到沙發上去小睡。還沒合上眼，斯内普教授突然問我，“你今晚住哪兒？”

我知道他看我最近奔波着操心一堆工作，怕我倫敦和愛丁堡兩頭跑，過于疲憊。雖然口氣裡有點期待我回霍格沃茨，但是因為一些顧忌，并沒有直接說出口。

“不清楚。”我抖了抖毯子，把自己埋進去，“看查爾斯閣下的安排，如果方案聊的很細，那可能今天會很晚。”

“少熬夜。”教授哼了一聲，有點不滿意我的作息。“明晚波特還約我們去吃飯。”

“哦，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那我今天住倫敦吧。”我從毯子下面探出頭，“要不你明天早點來？我們可以酒吧碰面，對角巷那家溫室植物店，我想去逛逛。還有開學要采購的東西。”

“蠢狗說波特約你一起去？”

“還在南特的時候提過一嘴，沒約具體時間。”我緊了緊毛毯，感到餐後血糖的上升令人有點頭暈，“再議，有時間就一起，沒時間就各自走。我眯一會兒。”

我閉上眼睛，感到一個溫暖咒的魔力網把我籠罩了起來，教授大約是歎了口氣，調暗了起居室裡的照明。

被手表吵醒的時候，距離密碼門鑰匙生效還有半個小時。壁爐半明半昧，書桌上的台燈撒下來的暖白光似乎是給附近的家具蒙了一層暖暖的霧氣，我揉了揉臉，去洗漱間洗臉。斯内普教授不在起居室，約摸又埋頭在實驗室裡工作。

我用冷水拍了拍臉，覺得自己還沒休息夠，在眨眼的那個瞬間都覺得人在往下掉，恨不得就地躺下。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更多可以磨蹭的時間了。

也算久病成醫，我搭了搭自己的脈，感到沒什麼問題，隻是疲累罷了，便問LEAF要了一杯espresso.

“一會兒如果斯内普教授問起，就說我先去赴查爾斯閣下的約。”我叮囑小精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羞，Leaf很少在我面前說話，出于一種社恐對社恐的同理心，我也很少和Leaf閑聊。小精靈有些驚訝于我的額外吩咐，但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一口悶掉一杯濃縮的感覺讓我的胃有點不好受，深度烘焙咖啡原液那焦香帶酸的回味在舌根盤桓着，總算令人徹底醒了過來。我喝了半杯氣泡橙汁漱了漱口，然後往嘴裡放了一顆薄荷糖——為了對付門鑰匙帶來的眩暈。

手剛搭上小信封，斯内普教授從實驗室裡出來了。我隻來得及在門鑰匙啟動之前的最後半秒，與他揮了揮手，說了句“倫敦見。”

——

查爾斯閣下在倫敦的私人辦公室，我是第一次來。根據附近的的景色，以及聲音，我可以判斷出這間辦公室隐藏在麻瓜的商務樓裡，入眼的玄關裝飾得幹脆利落，入眼的隻有玻璃移門、白牆、深棕色的條形木地闆。

突然從裝飾繁缛的霍格沃茨跳躍到當代設計語境下的空間中，隻覺得有種時空錯亂感。尤其是，當我在會客廳裡見到密斯凡德羅的巴塞羅那椅，轉過一個彎，又見到查爾斯先生依靠在柯布西耶躺椅上懶洋洋的翻着英國的經融時報，而此地的書架，竟然是蒙德裡安的紅黃藍黑理性構圖時。

我環顧四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随随便便披着的灰色鬥篷，覺得着實有一點格格不入。

“父親，您這是把包豪斯搬回辦公室了？我以前怎麼不知道您是個‘現代主義’愛好者。”我笑着與父親開玩笑。

“午安，小佐伊。”查爾斯閣下直起身。指了指設計師款高級定制的椅子，讓我随意坐。“霍格沃茨那邊情況怎麼樣？”

我歎了口氣，繞過沒有意義的寒暄，把信裡沒提到的魔力波動、不正常鏽蝕的嚴重程度、坍塌損失的細節情況，一一詳細描述了。查爾斯閣下皺着眉聽着。

我說着說着就覺得委屈，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了哭。這不是什麼因為勞累、疲憊直接引起的難過，而是一種深深的力不從心，并由此引發的強烈焦慮。我甚至恨不得此刻就拿出一張新的建設圖，用工作的思緒來壓制“不可控感”引起的慌張。

早年，查爾斯家是沒有溫室建設的業務，以我兒時的興趣愛好（以及我的強烈要求）為契機起了個頭之後，這也成了查爾斯家的産業之一。

不過，與麻瓜們成熟的溫室建設供應商相比，我們沒有獨立的建築材料的生産線，在此之前也不曾涉足基礎建設類的産業，所以在原料方面一直依賴其他供應商。但查爾斯閣下和卡萊爾的設計能力和下屬團隊的長期維護保養服務，讓我們在這塊巫師們不曾重視的産業上分到了一杯羹。

不止在英國，法國一些魔法農場主，德國的神奇生物繁育集團，荷蘭的魔法花卉及植物種質培育商，甚至是以色列及遠東向我們進口的溫室運行及滴灌系統，都源自于查爾斯家的不斷經營。

“歐洲的魔法溫室，有多少是我們建的？”我平緩了一下情緒，向父親打聽這個我不太該問的“商業機密”。

“85年之後的60%吧。包括一些更新維護及擴建工程。”查爾斯閣下沒想着瞞我，他翻開一堆文件夾開始查找數據，“麻瓜那邊也有一些是我們在做維護，麻瓜的市場很大，雖說我們在麻瓜的市場占有率不高，但絕對總量遠超巫師們的需求。在這方面，麻瓜們有自己的成熟産業，我隻是搬了一點點給巫師們用罷了。”

“該不會都用了馬爾福家的供應鍊……”

“佐伊，麻瓜的材料吃不住變化法陣，不能拿來做我們智慧溫室的載體。而麻瓜們的傳統溫室也不需要變化法陣，除了極個别調溫和光照模塊，我也沒舍得給他們用上馬爾福家的硬件。”查爾斯糾正了我思維的偏差，“隻有魔法溫室的硬件部分，是以馬爾福的貨源為主。”

我瞬間覺得情況不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