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那麼嚴重。”查爾斯見我臉色發白,安撫的擺了擺手,“這個問題要分分類,分頭解決。”
每個溫室的建設要求不同,使用的結構主材也不同。
譬如常給我們家供魔藥原料的魔法農場,他們用巨大的面積和大量勞動力(不論是巫師還是小精靈)維持了生産和周轉工作。因此不存在類似隐患。
霍格沃茨的傳統溫室也僅在一些後續更新維修方面用了問題主材。維修起來會比較容易。
最麻煩的部分可能就是近年新建的完全依賴法陣進行運營的溫室。除了核心運行算法部分,其他建築主材都使用了其他供應鍊的産品——這些才是亟需維護的部分。
“我們需要換個供應鍊,同步給我們近年建設完的工程做個更新。要趕在秋冬季之前辦完。”父親把手上的文件複制了一份遞給我。
“換沃倫的供應鍊?”我把遞到眼前的項目清單過了一遍。
——項目名稱、項目地點、項目技術路徑、項目核心産品,這些都是清單上的基礎信息,在表格的最後一欄拖着一串備注,那些為查爾斯家魔藥産業生産核心原料的項目,都被着重标紅,而那些産品線可以互相替代的溫室,則用帶編号的藍色熒光标記進行了标記。這張項目清單非常清晰的幫助我們厘清了溫室維修工作的輕重緩急。紅色部分優先級最高,帶編号的藍色部分次之,其餘項目的風險都不大,可并入日常保養的節奏進行逐個替換。
“是的,卡萊爾去南特之前已經與沃倫談過一次,一會兒他會過來,我們詳細聊聊。”
我稍稍松了口氣,當明确的目标放在眼前時,焦慮總算得到了一些緩解。
“一開始明明隻是做點魔藥,後來發現原料不可控就開始自己種,結果弄到現在竟然造起了房子。”我有點哭笑不得。“而且竟然……牽涉的面那麼廣。父親,我開始理解你為什麼總是不在家裡了。”
“這就是産業鍊,無論哪一條都是這個樣子的,牽一發而動全身。基礎建設和服務生産就這樣一環扣一環。麻瓜們開玩笑說‘沒有中間商賺差價’,說的也是這個意思。”查爾斯閣下很溫和的笑了一下,“不管是你們搞研發,還是我在背後做物質上的基礎建設,都服務于廣泛的對象。資本主義也好,共産主義也罷,在這件事情上立場和出發點或許可以有所不同,但是具體工具與做事的方式方法基本都差不多。”
我正想多問幾句,門鈴響了一下。
“進。”父親朗聲道。然後又轉向我,“一起喝點什麼吧,沃倫來了。”
“不喝咖啡了。”我揉了揉因為espresso下肚而一直隐隐作痛的胃,“出來之前剛剛喝過。”
“我要檸檬水。”半句話的功夫,沃倫就近乎瞬移到了我們身邊的會客椅上。“HI,小家夥,好幾年不見了。魔杖可好用?”
“很好用,謝謝。”我端起會客禮儀,對着沃倫點了點頭。
“說起這個,或許需要調整一下。你也知道佐伊有返祖的血統,她去年發育了羽蛇的翅膀。”父親指揮着冰塊躍進沃倫的水杯,“沃倫,你若方便,過幾天我們去對角巷的時候來拜訪一下你的工作室。”
沃倫撫掌大笑,顯得異常高興,“果然,果然!我知道自己不會看錯。”
“謝謝了。”查爾斯閣下很真誠得緻謝。
“都是小事。”沃倫笑眯眯的,伸出手在示意我與他握一下,在金屬天賦之外,他似乎總是非常擅長觀察巫師們的力量源泉,“果然返祖的孩子魔力池都深邃無比。好好使用。”
“好。”難得遇到比我體溫更低的人,我被沃倫的手掌凍得微微一縮。
在正事之前的寒暄過後,查爾斯閣下挑起話題,談了一系列溫室核心型材的訂貨事宜,我們需要的型材比較特殊,不僅是形态造型要滿足溫室需求,與其配套的各類牆面快挂、天花搭載模塊、開窗模塊、動态調整模塊都需要進行系列開發。後期的大批替換及魔法陣更新,都還要仰賴于沃倫的生産線進行支持。
由于合作意向已經由卡萊爾提前去談妥,今天的對話話題就顯得非常具體。我們以霍格沃茨的溫室為案例——鑒于這個溫室兼具了繁育種植和科研需求,因此這是目前我們建設的最為複雜的一個——詳細探讨了需要研發的模塊種類、銜接方式等技術細節,又拿出園藝種植的排期表,結合歐洲各地各個溫室更新的需求,對工廠的産能提出了需求。
沃倫同意在兩周内給我們在倫敦搭建一個八十平方的小樣,如果工藝無誤,那就按照清單上的優先級順序,分批生産,以作為對各個溫室進行維修的原料支撐——沃倫會在德國的工廠生産這些零件,以便于向全歐洲各個地方運輸。而查爾斯閣下則需要跑遍所有需要維修的溫室,對具體工程量和作業面進行複核。
更新和維修工作不比新建。前置條件往往不太理想,收到的時空制約也極為繁雜。我們又不能把已經在溫室裡生長的植物給鏟了,把建築翻個底朝天重新更新一遍,必須要在保證溫室正常運營的情況下更換部件。這簡直是螺絲殼裡做道場。
“你和我一起去嗎?”事項商讨告一段落,父親突然詢問我的意見,“我可以去談建築維護事宜,但并不專精于種植生産,你有興趣的話,我帶你一起去出差。”
“那我的實驗室課題和霍格沃茨的事情……”我有些猶豫。
“跑完這些地點,我預計會需要三周左右。中途你可以随時回來休息,但是幾個重要節點,尤其是荷蘭和德國的點,我需要你的幫助。”
“行,我們對一下日程。”我點頭應允,心裡暗暗冒出一份對于和父親一起肩并肩工作的興奮。
“回見,長翅膀的小家夥。”沃倫笑眯眯的帶着一沓文件與我們告别,臨走時,像上回見面那樣,低頭在我手背留下一個一觸即離的冰涼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