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他隻問出來了一個問題:
“——您知道,我是誰嗎?”
鄧布利多笑了起來。
“你就是你自己,萊羅爾。你為什麼不相信這一點呢?”
萊羅爾看這老頭子,心中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鄧布利多笑了一會兒,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萊羅爾,我不能幫你太多。但我希望你永遠記住一件事情——”
“你就是你自己,你就是萊羅爾·麥克米蘭,你不會成為任何人。”
***
“緻萊羅爾:
在戈德裡克一别之後,我就預想到那可能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雖然我對你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種五味雜陳,但也感謝你對我的開導。雖然我的生命所剩無幾,但我終于還是在最後找到了它的價值。
我在愛丁堡附近尋到了我的母親,她看上去瘦了很多。我問她一些關于外公外婆的事情,她一開始不肯說,隻是抱着我哭。後來我跟她講了你,說你讓我來找她贖罪,她哭得更兇了。——誠然,我在那一刻,看到她流淚的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我所剩無幾的生命最後的價值是什麼——
用我最後的時光去撫慰她的心靈,讓她能夠尋找到真正的歸宿。
她抱着我哭了很久,但是什麼也沒有問。我知道母親她在尊重我,她或許真的可以理解我,或者說是……
……哈,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總之,這種感情讓我也為之動容。
好吧,我承認我以上說的話都是沒什麼用的廢話,但我知道你很關心我的母親,所以告訴你了一些她的情感。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她,包括魔法和巫師的事情。母親沒有太驚訝,或者在你收到錄取通知書前往霍格沃茨之後,她就猜到了很多事情。我後來才得知外公和外婆的死訊,她不想讓我傷心,所以不告訴我。
我告訴了她我生命的所剩無幾,我告訴她我就是來用生命最後的時光陪着她的。
她當時呆呆地坐了好一會兒,就那麼看着我。我讀不出她的情感,也讀不懂那種感情。她就那麼看着我,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最後才問道:
‘爾塔,你餓了麼,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好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她的話之後我感受到了潮水一樣的悲哀。我止不住地流淚,她反而不哭了,而是給我擦起了眼淚。我問她她恨我嗎?她不回答。我又問她她想不想我的父親?她還是不回答。我最後問,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她依舊不說話。我一着急,就對着她質問,這麼多年難道她就沒什麼相對我和我爸說的嗎?
問完我就後悔了,我知道我在戳她的痛處。我剛想開口補救幾句話,她就開口了——
她說,她愛我。
我想,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母親的選擇了。
我雖然很愧疚和不安,也不想接受這個結局,但我已經不想再讓她受苦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朋友。
她會不會等你來見她?我并不是很清楚。我感受到了死神的逼近,所以在生命的最後的幾天給你寫下這封信。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我這輩子稀裡糊塗的,我希望你——我的朋友,你能夠活得明明白白,這也是我母親對你的期望。
最後,誠心祝福你,聖誕節快樂,雖然現在還沒有到聖誕節。
恩加爾塔·索洛
1992年12月24日”
萊羅爾看着這封不知何時出現在聖誕節禮物堆裡的信件,看着上面還算清晰的字迹,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看着上面的每一個字,感覺嘴裡有些發幹。
他閉了閉眼睛,手指摩挲這一張羊皮紙——
那是他聖誕節申請離校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