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們出來,周行直呼無聊,忍不住大喊:
“你們好了沒有?搜個房間磨磨蹭蹭的,怎麼還彈起琴來了?到底是在查案還是在彈琴說愛啊?我剛點的酒菜都要涼了,我能不能先回去吃啊?”
屋内傳來盧侍郎的冷聲:“你能不能把嘴縫上!”
周行頓時不滿,挽起袖子作勢要沖進房中理論,卻被阿沅攔住。
周行怒目而視:“讓開!”
阿沅面無表情,語氣卻十分堅定:“白芷蘭說了,你不能進去。”
周行一聽,火氣更大了:“我憑什麼聽她的?你再不讓開,我可動手了!早看你不順眼了!”
阿沅依然站在門前,紋絲不動。
周行不再廢話,擡手便向阿沅肩頭推去。阿沅輕巧地截住他的手,借力将他推了回去。
周行被迫退了一步,非但不惱,反而提起了幾分興緻,冷笑道:“哼,想打架是吧?哥哥陪你!”
話音未落,他握拳直擊阿沅面門。阿沅頭一側,輕松躲過,反手出拳回擊。
周行再度出掌,直向阿沅胸口拍去,豈料被阿沅擒住手腕,手掌攻勢頓時被化解。
就在這時,身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阿沅動作微滞,雙手力氣忽然一洩,任由周行那一掌順勢拍在他胸口上。
阿沅被拍得後退兩步,正好被走出門的白芷蘭扶住,同時将她身邊的盧侍郎擠到一旁。
白芷蘭扶着阿沅,焦急地問:“怎麼了?你沒事吧?”
阿沅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水汪汪的眼睛望向白芷蘭,委屈道:“小姐,他推我。”
周行瞪眼辯解:“我壓根沒使勁兒!”
白芷蘭擡腳踢他一腳:“人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使勁?”
二人吵得不可開交,盧侍郎隻能左右安撫,好不容易勸止他們,幾人一看時間,已是大理寺散值之時。
——再不去尋劉少卿,他便要回家了。
白芷蘭匆匆沖進大理寺,卻沒多久就被無情地趕了出來。
一出門,就見盧侍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早說過,他們不會同意重查此案的。”
白芷蘭悶悶不樂,心中郁結難消:
明明已掌握關鍵線索,足以證明兇手另有其人,或至少不止一人,卻被官府以“兇手已認罪,此案已結”為由,拒絕再查。
在大理寺碰了壁,白芷蘭卻越挫越勇,更堅定了想法:非要把這案子探明白不可!
三條無辜女子的性命,她自己也險遭毒手,難道推一個替罪羊出來,就能如此草草了結?
她正思索接下來的對策,忽聽盧侍郎調侃道:“白小姐如今怕是能體會我今早的心情了吧。”
白芷蘭眼珠一轉,忽然提議道:“既然同是天涯苦悶人,又是合作夥伴,不如盧侍郎請大家吃頓飯吧,如何?”
周行一聽,眼睛頓時一亮,“好主意!”
盧侍郎斷然拒絕:“不請,沒錢。”
“胡說,你分明剛領了月俸!”
盧侍郎咬牙切齒,“周、行!我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才交了你這麼個朋友!”
一個時辰後,四人已經坐在盧侍郎家中院裡。
看着滿滿一桌豐盛的酒菜,白芷蘭又驚又喜:“我回京城快一年了,居然不知道如今飯館酒樓竟可以送外食到家中來了!”
來送菜的封小娘子聞言莞爾一笑:“白小姐若是喜歡,以後可以常訂我們豐樂酒樓的外食,我一定親自送來,還每次免費多添兩道菜!”
白芷蘭笑吟吟道:“封姑娘客氣了,你家菜肴美味馳名,黃酒更是佳釀,我自然是喜歡的。隻是怎麼好意思讓你白白送菜呢?”
封小娘子舉杯敬酒,“我知那日是白小姐出謀劃策,才救我于歹人之手,擒兇歸案。如此救命之恩,幾道菜又算得了什麼?”
兩人碰杯飲酒後,周行在一旁嚷道:
“封小娘子,這可是厚此薄彼了吧?那日把你換下來當人質的是這位阿沅兄弟,救你的是我,怎麼不敬我們二人?”
封小娘子淺笑着,“二位大哥仗義相救,自然也是要敬的。”
她先敬了周行一杯,又要給阿沅倒酒,卻被白芷蘭攔下:“阿沅身上有傷,不宜飲酒,不如以茶代酒吧。”
阿沅從飯碗裡擡起頭來,抹了抹嘴,與封小娘子碰了杯茶,随即又埋頭苦吃起來。
白芷蘭不禁莞爾,轉頭問道:“豐樂酒樓外食,每次都由封姑娘親自送嗎?”
封小娘子搖搖頭,“隻有與十分相熟的客人,我才會親自送,且每次都有夥計同行,畢竟我一人去送确實不方便。”
白芷蘭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起身道:“封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兩名女子攜手走去後院。
阿沅望向白芷蘭的背影漸行漸遠,嘴角微微輕揚,回頭正欲舉筷夾菜,忽聞盧侍郎開口道:
“你真是白芷蘭的護衛?”
阿沅并未停下手中動作,隻淡淡應了一聲:“嗯。”
盧侍郎卻不依不饒:“沒有别的關系?”
阿沅微微擡眸,瞥了他一眼,不再作答,自顧自地低頭吃菜。
“那你可知,白芷蘭是有未婚夫的?”
阿沅手一頓,沉默片刻,擡頭冷冷盯着盧侍郎,面露寒霜:
“你什麼意思?”
再回前院時,白芷蘭遠遠瞧見阿沅竟放下了筷子,而盧侍郎挑眉輕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白芷蘭察覺氣氛不對,忙上前問:“這是怎麼了?”
她見盧侍郎笑容得意,而阿沅一看到她就垂頭低睑,一言不發地手搓着衣角。
她厲聲道:“你們又欺負阿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