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蘭尖叫一聲,吓得倉皇轉身往屋外跑去,正撞上了聽到動靜趕來的阿沅。
阿沅連忙扶住她,滿臉關切,低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白芷蘭面色慘白,冷汗大滴大滴地淌下,顫抖的手指指向停屍房,聲音發顫::“有、有……”
此時,卻見盧霖杉大笑着從房中踱步而出,語帶調侃:“白芷蘭,何必如此驚慌?不過是與你開個小小玩笑,竟然吓成這般模樣。”
白芷蘭一愣,轉身怒道:“方才是你動了屍體的頭?”
盧霖杉笑道:“不小心扯到了屍身下的布單,誤觸了屍體,白姑娘勿怪。”
“你有病吧?!在我耳邊吹氣吓唬我還不夠,還敢拿亡者開玩笑!”
“吹氣?”盧霖杉愣了一下,收斂了笑意,面露迷惑,“我何時吹過氣?”
白芷蘭隻覺脊背一陣寒意襲來,渾身雞皮疙瘩一陣陣起,手腳發軟,險些站立不住。她緊緊握住阿沅的手腕,強撐着自己,聲音發抖:
“你、你真沒吹氣?”
盧霖杉神情嚴肅,搖頭道:“真的沒有。”說着,他幾步上前,遲疑道:“也許……”
“是他在吹氣的!”
一個白骨頭顱赫然出現,森然的空洞眼窩正與白芷蘭四目相對。
白芷蘭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被吓得雙腿一軟,險些暈厥。
盧霖杉手持那頭骨,與周行站在一旁放聲大笑。
見她身形不穩,阿沅眼疾手快,攔腰将她抱起,同時一腳踢飛那骷髅頭,将白芷蘭輕輕放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白芷蘭撫着額頭靜坐良久,待稍稍緩過神來,怒氣沖天,狠狠瞪向正嬉皮笑臉的盧霖杉,咬牙切齒道:“你自己滾去西南當知州吧!最好永遠别再回來!”
盧霖杉卻不以為意,淡淡一笑:“白姑娘言重了。我不過是好意鍛煉你的膽識,你該當感謝我才是。”
白芷蘭冷笑一聲:“鍛煉膽識是吧?阿沅,去捉兩隻蟲來,塞進這姓盧的衣服裡!”
阿沅立刻行動,盧霖杉臉色驟變,慌忙逃竄,阿沅緊追不舍。
他逃,他追。
二人滿院亂竄,鬧得雞飛狗跳,白芷蘭和周行在一旁樂得看熱鬧。
此番動靜鬧得不小,引來了大理寺的官員,将他們一并趕出門去。
四人無奈,隻得罷兵息火,暫時講和。随後在街邊尋了一家面攤,默默坐下用餐。
飯桌上,氣氛雖有些沉悶,但話題自然轉向了案件。
白芷蘭率先開口:
“齊小姐乃官宦世家千金,屍首停放在自家宅第,卻未曾送往大理寺,也無穩婆或官差上門驗屍,連屍檢格錄都未曾填寫。今日已是她的頭七,明日便要送葬,再不驗屍,恐怕就來不及了。可我若貿然去齊家要求驗屍,怕是他們也不會輕易答應。”
“即便驗了屍又能如何?”周行接話,語氣略顯無奈,“如今雖有線索指向兇手另有其人,可上頭的大人們堅持說案子已破,不願重新調查,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說着,周行破天荒地給阿沅夾了一塊春卷,調侃道:“來,阿沅兄弟,多吃點,抓蟲抓累了吧?下回記得抓那種帶毛的蟲,姓盧的最怕那個。”
盧霖衫摔筷:“周行,你究竟站哪邊的?”
“誰讓你平時總擠兌我,我還不能看你吃癟了?”
白芷蘭在桌下給了他們一人一腳,“别吵了,快想想正事!”
見阿沅正老老實實吃着第三碗牛肉面,她心想:還是阿沅最乖,雖然吃得多了點。
沉吟片刻,盧霖衫忽然道:“既然兇手落網此案才算結,那倘若兇手尚未落網,而是仍在繼續行兇……”
周行皺眉道:“那黑衣人不是已經抓住了嗎?這幾日也未有新案發生,豈不是說明兇手就是他?”
白芷蘭眸光一轉,輕笑道:“姓盧的,你正經主意沒幾個,壞點子倒是層出不窮。”
周行左右望了望他們二人,滿臉困惑:“什麼意思?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盧霖杉一邊倒茶一邊說道:“齊小姐頭七,咱們也該去為她上一炷香了。”
白芷蘭微歎一聲:“那是自然,隻是靈堂不甯,打攪了幽魂,實在過意不去。”
盧霖杉将手中的茶水傾灑在地,作了個揖:“望齊小姐在天有靈,能諒小某無奈之舉。”
周行看向阿沅,問道:“他們說的你聽懂了嗎?”
阿沅将最後一口面湯喝得見底,擡頭淡淡道:“我聽小姐的。”
周行:“???”
周行鄙夷地說:“其實你也沒聽懂吧?”
白芷蘭笑了,“聽不懂沒關系,聽話就行。”
盧霖杉拍了拍周行的肩膀,低聲道:“今夜酉時二刻,勞煩周兄帶兵前來齊府一趟。”
“幹什麼?”
“抓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