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蔭之下,白芷蘭輕咬着那柔軟的唇,雙手一推,将阿沅逼得後退半步,倚靠在樹幹上。
松開時,眼前那被她咬破的唇,滲出一抹刺眼的鮮紅。血色如同針刺般瞬間撩動了她的神經,勾起了她不願回想的記憶。
她腦中一陣劇痛,雙手抱住頭,仿佛要将那洶湧的情緒強行壓下,可眼淚卻幾欲奪眶而出。
頭頂傳來阿沅的低語,帶着隐隐的擔憂:“你……還好嗎?”
白芷蘭哽咽着,不發一言,隻拼命搖頭,像是在與那些回憶作無聲的抗争。指甲深深掐進頭皮,疼痛卻使她愈發清醒,也愈發心痛。
直到一雙溫暖的大手包裹住她冰涼的雙手,将它們輕輕帶到那人溫熱的頸窩。
她聽見阿沅低聲說道:“别傷自己,若你要掐,就掐我吧。”
白芷蘭蓦然擡頭,目光相接那一瞬,她仿佛跌入了一汪星河,清澈又迷離。阿沅眼中有盈盈星光,在她心頭輕輕蕩漾。
那些酒讓她還不夠醉,尚存幾分清醒,卻覺這殘留的清明太過沉重,令她難以逃離那不斷翻湧的記憶。
此刻,她隻想抛卻一切,若能溺死在這片璀璨星河中,也不妄是一種解脫。
白芷蘭眨了眨眼,踮起腳尖,輕輕舔去阿沅唇上的那抹鮮血。血腥味與皂角香混雜在一起,伴随着阿沅溫熱潮濕的呼吸,将她引向更深的迷醉。
她扣住他的後頸,再度覆上那柔軟的唇。
她如同持網的漁者,在星河中捕捉一尾靈動的魚。而魚兒初觸便害羞地躲開,遊向遠處。但她緊追不舍,終是将那魚兒再次擒住。
這一次,魚兒不再逃跑,反而主動在網間穿梭,似一團炙熱的火在調皮地跳躍,撩動得星河水波幾欲沸騰。
她感到一雙同樣熾熱的手悄然環上她的腰,瞬息之間,天地傾覆,二人身影翻轉,她的背貼在了粗糙的樹幹上。
星河裡的魚兒與捕網緊緊交纏,再難分離。
片刻後,阿沅松開了她,連連喘息,仿佛魚兒吐出了一連串晶瑩的泡泡。
白芷蘭低低笑出聲來,原來他還是頭一天當魚兒,竟不知自己長了鰓,是可以在水中呼吸的。
聽見她的笑聲,阿沅有些委屈,俯下身輕輕抵着她的額頭,低聲抱怨道:“别笑我。”
她擡手輕撫他滾燙的臉頰,眸光柔和:“你臉上的傷疤幾乎要好了。”
“是小姐醫術好。”
“牙還疼嗎?”
“疼。”
她輕笑:“那我再幫你治治?”
話音未落,二人呼吸再次糾纏,仿佛天地間隻剩下彼此的氣息。
等到白芷蘭回過神來時,二人已然到了醫館。
她趴在阿沅身上,扯開他的衣衫,一口咬上他脆弱的脖頸。
阿沅悶哼一聲,雙手輕扶她的肩,眸色愈加深沉,“你醉了。”
白芷蘭微微擡起頭,眼波流轉,對上他的視線,用手指輕輕描摹他的輪廓。
她的指尖輕撫過他如鴉羽般纖長的睫毛,掠過那微腫的柔軟唇瓣,劃過緊繃的下颌,最後停在他的喉結處,拇指不輕不重地按了按。
感受到指腹下喉結微動,白芷蘭眸中笑意更濃,聲音低啞:“你沒醉就好。”
她俯身再次咬上阿沅的脖頸,咬痕加深,仿佛烙下了專屬于她的印記。
她的手指卻不曾停歇,順着他的肌膚一路向下,停在他滾燙的胸膛,指尖在滑膩的皮膚上輕輕揉搓。
“阿沅,你心跳得好快。”
阿沅沒有回答,唯有心跳越發急促。
“你的心跳聲好吵,吵得我睡不着覺。”白芷蘭抱怨道。
阿沅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低聲結巴道:“那,那怎麼辦?”聲音中透着不安與無奈。
白芷蘭的語氣中帶着些戲谑的笑意:“既然睡不着,那就做些别的吧。”
“做……什麼?”阿沅的聲音幾不可聞。
白芷蘭湊近他頸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手指繼續遊走,在他結實的腹部輕戳了一下,随後在他耳邊低低笑了起來,酒氣灑在他炙熱的耳垂上。
“傻瓜,你說呢?”
皂角的清香與醉人的酒香徹底交融,糾纏不休。
恍惚間,白芷蘭仿佛看見一隻黃鹂在初春的草叢間飛翔,穿過一片翠綠的青草地,最終栖息在堤岸邊茁壯的楊柳上。
在春天潮濕的霧氣中,河岸的楊柳枝條随風搖擺,攪動了河堤中的春水,漾起陣陣漣漪。
那黃鹂在枝頭上跳躍,婉轉啼鳴,歌聲如河水流淌,清脆而動人。
隻是那歌聲漸漸變得有些吵鬧,吵得白芷蘭從夢中悠悠轉醒,卻一時之間,心魂仍徘徊在那春意缱绻的夢境裡,久久無法回神。
白芷蘭在溫暖幹燥的被窩裡靜靜地躺了好一會兒,直到窗外晨光大亮,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緩緩坐起身來。
四下打量,這才确認——這是白府,她自己的房間。
低頭一看,她依舊整整齊齊地穿着昨日的裡衣,連腰間的繩結也絲毫未動,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過是夢,什麼都未曾發生。
更衣梳洗後,白芷蘭步入正廳,見到杜若,兩人互道了句“中秋快樂”,她便随口問道:“昨晚我何時回來的?”
杜若走上前,替她理了理發鬓,笑道:“小姐昨夜在夜市喝醉了,醜時過了才回的府。”
白芷蘭點了點頭,心中暗想:算算時間,應是沒去醫館。
她又問:“是你替我寬衣的嗎?”
杜若搖搖頭,“是夫人親自為小姐寬衣洗臉的,夫人待您真好。”
白芷蘭心裡松了口氣,卻又生出幾分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