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光寺坐落在半山腰上,整個寺廟藏在茂密的綠林中,依稀漏出幾片紅牆。
寺廟很小,但是因為其下有好幾個村落,香火還算旺盛。
一行人進了寺廟擠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了大殿外,見到了慈光寺的主持。
慈光寺的主持是個幹瘦的老和尚。
他正坐在大殿外的一個木桌旁給人把脈,木桌後的香客們排着長長的隊列。
像是察覺到了來者,他寫完藥方擡起頭,直直望向了李希言。
李希言這才發現這個老和尚年紀雖大,但是一雙眼睛卻很明亮。
老和尚看見一行人走過來,轉頭囑咐旁邊的僧人替換下他,而他自己緩緩走了過來,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可是為了後山屍骨而來?”
謝榮和他熟悉些,介紹道:“慧空大師,這二位是長樂王和繡衣司的李少使。”
“李少使?”慧空眼神一亮,“是李希言李少使?”
李希言有些意外與這位出家人的熱切,回禮道:“正是。”
慧空暢快一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複樸高足!”
複樸是李希言師父的道号。
再見?
李希言回憶着自己是不是有見過此人。
“希言定然是不記得了。”慧空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老衲當時患了病,比現在胖上不少。”
他這樣一說,李希言還真記得國師府确實來過一個胖胖的老和尚,走路都有些不穩當,一晃一晃的。
“大師可是十二年前去的國師府?”
“這孩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記性。可惜,前幾年令師羽化,老衲年邁也無法趕去送他最後一程,隻能在佛前為他燃上一盞長明燈,以盡哀思。”
“大師心意可越千山萬水。”
“阿彌陀佛。”慧空誦了一聲佛号,“今日得見希言,可知自來的冤屈已經洗盡。”
在這位老者的眼裡,他并沒有把繡衣司當成什麼虎狼,反而是解脫他徒兒的救星。
李希言微微颔首:“他本就無罪。勞煩大師帶晚輩去看一看案發現場。”
謝榮心想這些大師都該忌諱這些,想要開口阻止。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慧空就一口答應了下來,還親自帶着一行人穿過大殿側面,向後山走去。
李希言一邊走一變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寺廟的外牆十分低矮,很容易就能翻越,四處的僧人不多,也沒有人看守。
“慧空大師,貴寺似乎很容易進出?”
慧空點頭。
“慈光寺不甚富裕,除了香客們幫忙為佛像塑的金身,也沒有什麼好偷的,老衲就從來不管這些。更何況,我們這個寺廟隻有吃食值得一偷,但若人真的難到了要盜竊食物的地步,又何必為難他呢?”
寺廟的建築确實有些破舊,好多門的漆料都掉了,隻是因為收拾得幹淨才顯得不破敗。
雖然二人對話并沒有針對誰,但是謝榮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之前給餘紹安的就是盜竊的罪名。
也不知道這老和尚是不是故意的……
高修見二人有淵源,急忙擠過去誇起了慧空。
“慧空大師是大慈悲,寺廟的香火錢大半都用于義診了。”
一直沒作聲的容朗不滿地看着他的靠近,不着痕迹擠開了他。
真是讨厭,流裡流氣的家夥!
高修察覺到了他眼神中沖着自己來的冷意,有些莫名,立即閉上了嘴。
又走了幾步,一行人就到了後山。
後山風景極佳,一大片開闊的土地上零零星星種着綠油油的菜,牆邊還有一個自山上流下的溪流彙聚成的池塘,生機盎然。
隻是距離池塘不遠處有個被挖開的坑很是破壞了這番意趣。
慧空指向那處:“緣自就是在那裡發現的屍骨。”
一行人走上前。
坑挖得很淺。
李希言心中一直有個疑問。
“這裡并非種植的土地,那日是怎麼發現的屍骨?”
衆人都愣了一下。
他們還真沒問過!
慧空說道:“老衲讓人把自然叫來問問。”
他轉頭吩咐了一位僧人去叫自然過來。
“自從案發後,老衲就禁止了其餘人踏足,希言可以好好搜查一番。”
沒想到慧空還有保護現場的意識。
李希言心下松了一大口氣。
她最怕的就是隔了幾日,被人破壞了現場。
最先要看的就是土坑。
李希言蹲在旁邊觀察了一下。
土坑周邊的土壤不算肥沃,是黃色的,也很松軟。
“高縣尉,屍骨找全了嗎?”
“啊?”高修忽然被點名,吓得反應了一下才說道,“這……人都死了幾年了,屍骨不全也是常理。”
李希言起身,不耐地瞥了他一眼:“沒挖完。”
她微微擡起手指了指土坑周邊,拿腳在地上劃出一條線:“把這兒挖了,再找找。”
“是,下官遵命。”
李希言說完就轉過身:“那本官和慧空大師還有長樂王就先去休息一會兒,這兒就辛苦你們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