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言聽得眉心一跳一跳的。
有富商就不說了,還有官員。
“你還敢殺官員?”
曹老大瞄了一眼謝榮。
“他讓我把屍體扔下山崖,僞造成那些人墜崖而死。”
“謝縣令的腦子可真是夠靈活。”驚堂木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讓他說話。”
繡衣司的人将他嘴裡的布團取出。
憋得滿臉通紅的謝榮狠狠吸了幾口氣,聲音嘶啞。
“一個匪徒的話,也能信?”
“信不信不是你說了算。隻有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十歲以下的稚子以及神志不清的人,不可為證。”
李希言出乎意料的講道理。
竟然還跟他講起了律法。
謝榮心思微動。
見他目光閃爍,李希言用腳指頭都能猜到這人在想什麼。
“再給本官耍嘴皮子功夫就直接打死。”
站在旁邊的繡衣使配合地把手裡的殺威棒重重地一杵。
謝榮瞬間僵硬。
容朗一臉和善的笑:“老實交代,不受皮肉之苦。再玩兒心眼,就是受了皮肉之苦還是要招。孰輕孰重,謝縣令不會選?”
這樣的話,謝榮還是聽不進去,依舊梗着脖子。
“高修與我有舊怨,這個匪徒更是心思叵測之人,下官不認。”
李希言幾乎要笑出來,她招手:“把紅莺帶上來。”
嬌美的婦人輕移蓮步,依舊是如花的容顔。
還未等謝榮發狂,旁邊的繡衣使就把他死死壓住。
紅莺挑釁地給他飛了個媚眼,旋即對着李希言施禮:“民婦見過李少使。”
“剛剛你在外面都聽見了,怎麼?高修和胡大說的是實話嗎?”
紅莺幹脆利落地點頭:“當然是真的。”
“賤人!”謝榮怒罵。
紅莺捂着嘴笑:“有這罵人的勁兒平時怎麼不見你在床上使啊。”
容朗默默捂住了瑞王的耳朵。
小孩子不能聽。
李希言饒有趣味地打量了這個紅莺一眼。
紅莺也不管被氣得吭赤吭赤的謝榮,甩了甩帕子繼續說道:“他還讓我陪着那個王禦史睡過呢。那禦史右邊大腿上有一顆帶毛的痦子。還有還有……曹老大給他那些東西他都藏在我房間裡,我可以帶大人們去找……”
她一股腦把謝榮的老底掀了個精光。
不為其他,隻為了這救命之恩。
剛剛高修被擡出去的樣子,她看得可清楚了。
一個大漢都能折磨成那副模樣,換做是她,定然早就沒了性命。
不管這個李少使是出于什麼目的救她出去,終歸是救了她一條命。
而且……
她還有幾十年要活呢!
謝榮倒了,她反而得尋一條生路。
“你在得意什麼啊,賤人,妻告夫徒兩年。”謝榮已經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朝着李希言挑釁,“李少使不會不遵律法吧!”
李希言闆着臉:“紅莺是妾嗎?”
紅莺反應極快:“不是呢,我連小妾都不是,也不是他的奴仆。他當時買下我就把我帶回家了,還沒有過明路呢~”
二人一唱一和,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謝榮心火起,對着紅莺開罵:“你個賤人背着我偷人還恬不知恥地敢出現在人……”
李希言立即擺手:“把他嘴堵住,拖下去。”
紅莺才不示弱。
“偷人是因為你不行啊,你活該被戴綠帽子,你後院裡那麼多人,都給你戴過呢~”
還未被拖下去的謝榮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紅莺甩了甩帕子:“啧,氣性還挺大。”
李希言:姑奶奶,你這個罵法,死了都能氣活。
聽到了最後一句的瑞王紅着臉,眼睛亮亮的:“是真的嗎?”
容朗往旁邊撤了一步。
這不是我侄子。
要不是這裡還有這麼多人,李希言真的會捂住臉。
陛下!你家兒子怎麼傻乎乎的!
第二日一早,縣衙的人在城門口張貼了告示。
圍觀的百姓立即聚集了過來。
“快來個人念念,寫的啥!”
路邊兒一個算命的老頭擠了進去:“讓讓啊!我識字,我來念啊!”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
老頭理着褡裢,走到最前面,眯着眼睛看着告示。
“本縣縣令謝榮,縣尉高修勾結匪徒,殘害人命,中飽私囊,侵吞土地。現,已關押至縣衙大獄。本縣事務由縣丞暫代。”
“勾結匪徒啊……”人群中一聲感歎,“那之前的汪家豈不是……”
“這些王八蛋忒壞!”
衛川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滿是罵聲的人群一見這衣裳忽然一靜。
衛川對百姓的恐懼并無反應,笑着說道:“那個匪窩已經被繡衣司處理掉了,各位日後放心行路。被劫掠的女子皆已安置在縣衙中,諸位可以自行去認領其回家。”
或許是他的模樣實在是和善,向來懼怕繡衣司的百姓此刻倒沒有太害怕。
甚至還有人大着膽子問道:“那……那兩個狗官什麼時候砍頭啊?”
衛川歎了口氣:“甭提了!那賬冊有一部分不全,我們那上峰正頭疼呢。”
“賬冊咋會不全啊?”
“這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