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的驿站距離縣衙倒是不遠。
不過走了兩刻鐘就到了驿站。
驿站的驿長眼明心亮。
一瞧見一大片黑色繡衣就立刻迎了過來。
“鄙人見過各位大人。”
瑞王走在最前面,把包袱一放:“小二,來幾間上房。”
驿長懵了一下。
幾間啊?
知道這孩子又在抽風,李希言拿出一包銀兩塞給驿長。
“我們有二十四個人,麻煩安排至少一間上房,六間其他的房間。”
收了銀兩的驿長心裡美滋滋的,腦子也轉得飛快。
“馬上要過節了,驿站裡人少,有四間上房,八間中房,各位也能住得寬裕些。”
李希言颔首:“我們在這裡住三日。”
驿長應下,立即招呼着驿卒喂馬擡行李。
等一切收拾妥當,李希言又掏出些銀兩單獨給了驿卒。
瑞王有些奇怪,等人走後才跑到門口堵着她,小聲問道:“住驿站還要給錢?”
李希言有點不想解釋。
容朗上前道:“驿卒都是被征來服役的,工錢極低,還會被上頭的克扣。”
“哦~我懂了。”瑞王大聲道,“李少使還有發善心的時候呢。”
李希言知道他的小算盤,面色不改:“所以某人一直被我惡毒的對待,要反思自己。”
“诶?怎麼又罵我啊……”
容朗總結:“找罵。”
“八月十六我們再出發。”李希言簡單說完就回了房。
容表不太滿意,撇了撇嘴:“幹嘛不去蘇州過中秋啊,非要在常州下船。”
容朗提醒道:“船上的船工有不少是常州人。”
“她……”瑞王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她對别人還挺好的……怎麼就對我……”
容朗拍他的腦袋:“你有時候确實挺招人煩的。”
“你現在怎麼這樣啊,老向着她說話,誰才是你的親人啊!”
容朗欲言又止。
實話有些傷人,還是不說為好。
“你,好好寫課業吧,小心今晚上李少使檢查的時候……”
還未等他說完,瑞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火急火燎地跑了。
“糟了!我還有十篇字沒寫呢!”
快至中秋,以月餅聞名的圓祥餅鋪門口排着一列長隊。
隊伍裡什麼人都有,隻唯獨有一人的穿着十分紮眼。
此人正是一個人跑來買月餅的容朗。
餅鋪的老闆擡起頭:“客人要……”
看清了眼前之人的他一下卡了殼。
這人穿着豪奢不說,這滿身的氣度……
雖然很多大戶人家也吃他們的家的月餅,可也都是遣仆人來買的。
誰親自來擠啊?
老闆自覺自己做了一輩子的生意也算是開了眼。
“客人要些什麼?”
容朗沒有絲毫猶豫:“百果月餅來十個,再來五個椒鹽五個鮮肉。”
“好勒!”
老闆手下動作飛快,将月餅分類打包好。
“您拿好……承惠……”
還不等老闆說完,容朗就随意放下一錠銀子慌忙走了。
這不多給了嗎?
老闆拿起銀兩。
算了,反正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
老闆将銀兩放好。
心裡卻一直犯着嘀咕。
這人真怪,自己跑來買月餅還那麼着急,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就是難懂。
他無奈搖了搖頭,又接着吆喝一聲:“客人,您要買些什麼呢?喲!是陳大啊!你不是去跑船了嗎?怎麼今兒就回來了,你娘知道了肯定高興極了……”
容朗揣着月餅一路小跑着回了驿站,徑直走向李希言的房間。
然而,他還未敲門,就被旁邊的張錦叫住。
“小主子,李少使不在呢,剛剛小郎君來交課業,敲了好一會兒子的門,都沒見她開門。”
容朗朝外一望。
太陽已經西斜。
她跑哪兒去了?
張錦被他懷裡的東西吸引了注意,走上前問道:“您這是買了什麼好東西給李少使啊?”
容朗這才想起懷裡的月餅,連忙挑出鮮肉味的那一包,将它遞給張錦。
“來,給你帶的。”
是自己最愛吃鮮肉月餅。
張錦歡喜極了,臉上笑得紅光滿面,小心翼翼接過:“還有咱家的呢!咱家謝過小主子了。”
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張錦怎麼會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咱家怎麼聽說李少使去了縣衙?”
“縣衙?她去縣衙做什麼?”
“王爺找我有事?”
容朗循聲轉過頭去。
隻見李希言一臉倦色從外面走回來,手上還拿着一疊卷宗。
“我……”容朗緊張得幾乎要出汗。
該怎麼編理由呢?
張錦忽然出聲:“哎呀!咱家先下去吃月餅了。”
“月餅?”李希言一眼就看到了他懷裡的月餅。
容朗會意,裝出坦坦蕩蕩的樣子。
“我剛好買了些當地特色,李少使可要一起?”
“不必了。”李希言面色如常,“我不喜食甜。”
容朗錯愕了一瞬間。
明明就愛吃齁甜的東西!老騙人!
“那……”
“李少使……”驿長忽然走了過來,一臉躊躇,“那個……就是……”
“說。”
“吳州的劉司馬想要請您……”
李希言從容朗手裡拿過月餅,晃了晃。
“本官和王爺約好了一起用飯。”
驿長本就不想攬這個差事,立即說道:“是是是……鄙人這就去給劉司馬回話。”
容朗:感謝劉司馬的饋贈。
“李少使,請。”
比起和絕對居心叵測的劉司馬一起用飯,李希言甯願選擇或許居心叵測的容朗。
“嗯。”
李希言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将月餅放好。
桌上的茶水,她坐下後倒是熱的上兩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