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闆耷拉着眉毛:“唉,沒什麼。對了!”
他這才發現一旁的李希言。
“李娘子醒了?可好些了?”
李希言對這個熱心腸的老闆印象很好,語氣也溫和得多。
“好多了,多謝照顧。”
“哪裡哪裡。你們倆這是要出去逛街?”
“是呢。”容朗雙手一攤,“反正都這樣了,我們同伴還要過幾日才能到,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出去透透氣。”
“也是。”老闆建議道,“二位要去買東西不如往南邊的集市去,那裡有不少南诏人擺攤子,賣的都是新奇玩意兒,還有玩雜耍的變戲法的。上次我帶孩子去玩兒了一日都不盡興呢。”
李希言心思微動:“南诏人?”
“對啊。”
“那确實值得一去。”
老闆見二人都很感興趣,詳細說道:“從大門兒出去,沿着街道向左邊走到第一個路口右轉,抵攏倒拐就到了。”
容朗懵了一下:“抵攏倒拐?”
“就是……就是……”老闆的官話本就不标準,此刻更是急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還是李希言說道:“走到盡頭再拐彎。”
“對對對!”老闆連忙附和,“就是這個意思!”
“老闆!再來一斤酒!”
樓下忽然傳來一道雄渾的喊聲。
李希言視線飛速瞟過,立即轉過身,背對着樓下。
“來了!來了!”
馮老闆急匆匆跑了下去。
二樓走廊隻剩下二人在。
容朗早就察覺到她的異常,此時才低聲問道:“怎麼了?”
“下面那幾個人是禁軍,平日負責巡視都城,和我打過好幾次照面。”
容朗悄悄看了一眼樓下。
樓下櫃台跟前的桌子旁坐着四個二三十歲的健壯漢子,穿着官服,佩劍随意撂在桌邊。
“幾次照面而已,你都記得他們?”
“有點印象。”李希言擡起頭,“我們還是走後門離開,免得被人叫破身份。”
那些追殺他們的人很可能還在尋找他們。
二人如今勢單力薄,還是要隐藏好身份為佳。
後門就在樓梯後面。
二人輕手輕腳下了樓轉身就溜了出去。
站在後門門口。
容朗問道:“我們往哪邊走?”
“不是說去南邊那個集市麼?”
“我們不先去送信?”
李希言不太在意地擺擺手:“按照規矩,那邊應該有地方送信。”
聚集了那麼多的南诏人的地方,怎麼可能不設立幾個據點。
二人正準備離開,背後忽然傳來一個流裡流氣的粗噶聲音。
“喲~二位是往哪裡去啊?”
李希言揉了揉耳心。
哪裡來的鴨子成精?
容朗也聽出了這聲音的來源是誰,心下很是不悅,但是又不屑和這種人多言。
他一把拉起李希言的手。
“姐姐,我們走。”
“诶诶!”
那男子很是不要臉,直接繞過去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二位是外地人吧?可是要往南邊集市去?我常去的。在下羅耀,可以帶二位去轉轉。”
李希言這才知道羅夫人這個混賬弟弟長什麼模樣。
生得倒是人模狗樣的。
就是那一雙亂瞟的眼珠子讓人有一種想要給他活活剜下來的沖動。
已經色迷心竅的羅耀哪裡知道對面的人的想法。
隻滿腦子想着這女子不僅身材高挑,還長得這麼帶勁兒,和他平日裡見的女子完全不同。
容朗的目光一點點冷了下去,下垂的眼微微眯起,一下就沒有平日裡的溫和模樣。
“哪裡來的髒狗,堵在路中間朝着人叫喚。”
明明對方就穿了一身粗糙的青布衣裳,羅耀卻陡然生出自己矮了一頭的感覺。
可一見旁邊的李希言,他又硬起腰杆。
“小郎君莫要太自傲,這兒可是泸州,知不知道……”
不等他說完,李希言就直接給了他一腳。
她雖然剛剛病愈,但是力氣沒有比平時少上半分。
羅耀直接被踢得飛出去好幾步,蜷縮在地上哎哎地叫着。
李希言站在原地欣賞了片刻,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走吧。”
集市相當熱鬧。
到處擠滿了人不說,就連街道兩邊的各種雜耍戲法就足夠人看得眼花缭亂。
李希言合了合眼。
這兒的南诏人多,穿的衣裳也色彩鮮豔,讓她有些眼花。
“先往前走吧。”
二人往前走了許久,李希言才停下腳步。
她向右一轉,望着路邊的一個香料鋪子。
“就是這裡了。”
容朗看着鋪子的牌匾,上寫着聞香鋪三個大字,字旁邊刻着幾朵花。
很普通啊。
“你怎麼知道是這裡的?”
“六朵六片花瓣的杏花。”
容朗定睛一看,還真是如此。
杏花本是五片花瓣,要不是特意去看,根本發現不了。
“萬一是巧合?”
李希言沒有回答,直接走了進去。
鋪子的老闆站在櫃台前,一見李希言眼神就幽深了幾分。
“客人是要來買什麼香料?”
店裡沒有其他人在。
李希言敲了三下櫃台的台面。将袖子裡的令牌亮了亮。
“可有什麼特色香料,我要買些帶回京城給胡郎君。”
“有的有的!鄙人這就去給您拿,昨個兒剛來的香料。”老闆看了一眼四周,随手摸起一包香料,低聲道,“關校尉往周邊都發了消息,急着找您呢。”
李希言把信夾在銀子裡遞給他。
“好東西,我先拿走了。”
她轉頭對着容朗說道:“我們先回來福客棧吧?等明日再來買東西,我有些累了。”
容朗了然:“回去後,我們把天字一号房包下來?現在住的房間不太舒服。”
“好啊。”
老闆點點頭:“二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