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的晚上,李希言收到了關風和一行人的親筆信。
開頭的字體扭曲,像是蚯蚓一樣。
容朗眯着眼,念出這一行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李希言扶額:“衛川,肯定是你侄子把他折騰得都瘦了。”
很合理的解釋。
第二行字,字體龍飛鳳舞。
“衛川發瘋,你莫理他?”容朗念着念着,蜀地的口音都帶出來了。
“苗青,他就是蜀地人。”
第三行字平平無奇。
“保重身體,給您帶了魚幹,三日後見。”還不等李希言開口,容朗率先說道,“是方淳。”
方淳對于魚有着非一般的癡迷。
第四行字是瑞王寫的。
“小叔叔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要好好照顧李夫子。”容朗撇嘴,“這什麼話呀。”
最底下的字端正大氣,與内容的反差極大。
“少使我好想你嘤嘤嘤?我……見到你一定要……親死你?”容朗拿着信的手直顫,“關……關校尉?”
這下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李希言絕望地閉上眼:“難道你以為她很正經?”
一天到晚和衛川呆一塊兒的人能很正經?
“可這也太不正經了?!”容朗把信紙往桌子上一拍,“就算……就算都是女子……也不能這樣啊!”
李希言笑了笑,忽然說道:“明日就可以下樓了。”
“什麼?”
“明早那幾個禁軍就要走了。”
“你怎麼知道?”
“剛剛聽見的。那個拿着金刀的禁軍說他們明早卯時初就要走,讓老闆給他們提前開門。”
“那我們明日就可以好好出去透透氣了!”
這幾日,那幾個禁軍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睛到處瞟,弄得二人連樓都不敢下。
“那就早點休息,明早我們好早點出門。”
“好!我也不樂意遇見那個羅耀!”
第二日一早。
二人大大方方下了樓,坐在大堂内用着早飯。
今日有些異常,老闆娘一個人忙前忙後,完全不見老闆的身影。
要知道平日裡都是馮老闆在櫃台忙活的。
容朗放下筷子,主動問道:“怎麼今日不見馮老闆?”
“他呀?”羅夫人無奈一笑,“昨兒晚他跟着孩子玩鬧,把腰給抻了,到現在還在屋裡躺着呢!這麼大的人了,怎麼……”
坐在一旁的李希言默默摸出一瓶藥放在桌上,朝着羅夫人說道:“家裡的秘方,很有用。”
藥瓶也是繡衣司特制的,綠色的釉質光滑透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便宜東西。
羅夫人急忙推辭:“小傷罷了,哪裡用得到這麼好的藥,您太客氣了。”
二人本就感激這些日子夫婦二人的幫助,怎會讓她推辭。
李希言直接把藥瓶往她手裡一塞。
“拿着就是。”
容朗也在一旁幫腔。
“馮老闆歲數也不小了,看着傷得不重,還是要好生調養,這藥是我們自家制的,要不了幾個錢。您要是不收下,倒叫我們心中不安。”
盛情難卻。
羅夫人猶豫了一二,捏住藥瓶道一聲謝:“等我家老三好了,就讓他下廚再給二位做一次豆湯面!”
“那感情好啊!”
羅夫人得了藥,急忙回了後頭住的地方。
容朗不由感歎:“他們夫妻感情真不錯。”
“确實。”
李希言嘴裡胡亂應着,心裡卻已經有了其他的打算。
這夫妻二人是老實本分又肯賣力氣幹活兒的人,唯一的阻礙就是那個羅耀。
走之前,一定得想個辦法把這個羅耀給收拾了。
“想什麼呢?”容朗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這個想法也沒什麼不好說出口的。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我在想什麼處理那個羅耀。”
這一點,二人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容朗生在皇家,對于馮老闆夫婦這種熱心腸的好人最有好感。
昨晚他一晚都沒睡好,就是在想這件事。
所幸,他已經想出了辦法。
“羅夫人的父母應該還在吧?不如……我們走之前,以不孝之罪把羅耀先弄進去。”
“不孝?”
容朗胸有成竹。
“不奉養父母不是不孝?”
“确實算,這樣還不夠。看此人行徑,說不定做過什麼作奸犯科之事,若是能把這些罪證找出來,讓他這輩子都回來不了,更好。”
“啊——”
後院傳來的一聲尖叫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李希言眉心一跳,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不會吧?
然而下一刻,尖叫聲打破了她帶着僥幸的幻想。
“死人了——”
二人像一陣風似的沖進了後院。
“來人啊!”
尖叫聲是從右側傳來的。
此時離得近,聽得真切,這聲音是羅夫人!
難道是……
“夫人,夫人……”還一瘸一拐的馮老闆衣衫不整,闖進了二人的視線。
容朗上前扶住他。
李希言則先一步進了東邊的房間。
一進門,一大股血腥味沖進鼻腔,混着汗臭味,讓人幾欲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