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一具血糊糊的男屍體,向下一看,到處都有不少血迹。
走近再看,屍體正是羅耀。
見到李希言一臉鎮定的模樣,羅夫人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抱住了她的胳膊,滿臉都是淚。
“阿弟……阿弟他……”
不是誰都有直面屍體的勇氣,更何況還是自己親人的屍體。
李希言讓她背過身去。
“先出去讓人報官。”
此時此刻,這樣沒有起伏的聲音反而讓人安心。
羅夫人半靠在她的身上走了出去。
門口站着馮老闆和容朗。
“夫人,怎麼了?”馮老闆不顧自己的腰,上前拉住她問道。
羅夫人一見自己的夫君,再也無法控制情緒,恐懼與傷痛齊齊湧出,化成了淚。
她撲在馮老闆懷裡痛哭。
“死了……死了……阿弟死了。”
馮老闆面色一下變得煞白,抱着她的手都松開了。
“你……你說什麼?羅耀死了?”
羅夫人抹着淚點頭,根本說不出話。
李希言上前一步。
“羅耀的屍體就在裡面,快報官吧。”
叙永縣的縣衙确實很不錯,不到半個時辰就呼啦啦來了一堆衙役和當地負責治安捕盜之事的縣尉。
縣尉是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長得十分清秀。
做事倒是老成。
他一進後院就直奔案發的房間勘探。
李希言借機站在門口窺視其中。
血迹隻在床上和床邊有,房内的擺設整齊,沒有搏鬥的痕迹。
等衙門的人勘探完現場後,縣才轉過頭問道:“屍體是誰發現的?”
他雖然沒有對着誰說,但是眼神卻直直望着李希言,帶着試探。
“是羅夫人。”李希言面色如常,“死者羅耀的親姐姐。”
“那你又是誰?”縣尉清秀的臉上浮現一絲敵意。
眼前的人太冷靜了,絕對是見過血的人。
“走镖的。遇見水匪,流落貴地,得蒙客棧老闆夫婦照顧,在此栖身。”
縣尉眯着眼,逼近幾步。
“是嗎……那你一個客棧的客人怎麼會此處?”
李希言微微蹙眉:“今早卯時末,我和家弟在大堂用飯,忽然聽見羅夫人大叫死人了,就進來了。”
“那你到的時候,是何場景?”
“羅夫人吓得靠在柱子上,羅耀和此時沒有任何不同,倒在床上。”
“你可有上前查看?”
“現場血迹已有幹的痕迹,還出了這麼多血,人肯定是死了。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豈不是幹擾了衙門辦案?”
她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面上也沒有絲毫的心虛,那縣尉才稍稍放下心來。
應該就是個普通的江湖人。
他對着身邊的衙役擺擺手。
“死者姐姐和姐夫呢?”
衙役搓了搓手:“屬下讓人在外面等着呢。死的可是他們的弟弟,哪裡好讓人就在這邊兒呆着?”
縣尉點點頭,提腳走了出去。
院子裡的圓桌邊坐着三人,一個是容朗,另外兩個是垂淚的羅夫人和面色難看的馮老闆。
他看了一眼容朗忽然轉過頭朝李希言問道:“你弟弟?”
“嗯。”
“真是貴氣啊,和你長得不太像。”
“義弟。”
“原來如此。”縣尉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長。
京城來的就是不一樣。
别人都是哥哥妹妹的叫,這一對兒把姐姐弟弟當情趣。
見縣尉出來,三人走上前。
馮老闆與羅耀本就沒有血緣,對他好不過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
此刻,他自然沒有太過傷心。
“李縣尉。不知這……”
縣尉擡手打斷了他的問題。
“我先問你們。今早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羅夫人哽咽着回答:“今早我正準備給夫君擦藥,想着順便叫阿弟起床,就把藥放下去了他的屋裡。我敲了幾下門,裡面都沒有動靜,我就打開門進去了,沒想到……沒想到……一進去就看見了……”
“死者是昨晚子時前後被害的,死因是喉部割傷導緻的失血過多。昨晚子時,有誰來過你們院子?”
馮老闆呼吸一滞。
“我們……我們這個院子每晚都要上鎖。”
“也就是說昨晚隻有你們一家人在院中?”
“這……”馮老闆急得額頭滿是汗。
他明白此時自己的嫌疑最大。
忽然,一件事情在腦内閃現。
他當即道:“不不不!還有人有鑰匙!”
“誰?”
“是住在小店的幾個禁軍。小店的大門和後院的小門鑰匙都在一串兒。那幾位禁軍今早卯時初就要走,鄙人腰抻着了,想偷個懶,昨晚就把鑰匙給了他們,讓他們自行離去,走之前把鑰匙放在櫃台上就行。”
此時,羅夫人掏出一大串鑰匙。
“今早一開門這鑰匙就在櫃台上。我就把它收着了,”
旁邊的夥計忽然開口:“那個禁軍和羅耀還争執過……”
“什麼?”縣尉眼前一亮。
馮老闆瞪了一眼夥計,堆着笑解釋 :“鄙人這個小舅子那日喝了酒沖撞了那幾位禁軍,還弄髒了其中一個軍爺的寶刀。”
“寶刀?什麼模樣的寶刀?”
馮老闆比劃着:“這麼長的橫刀,刀柄是金子做的,金燦燦的。”
縣尉獰笑一聲,大手一揮:“弟兄們!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