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收拾得幹淨,床單被褥都已經換上了新的。
容朗巴巴的跟在李希言身後,等着她挑選院子。
“王爺該回自己的住處了。”李希言今日的臉色格外的差。
連平日裡最愛插科打诨的關風和與衛川都溜了。
此時,院内隻剩下二人和幾個負責接待的婢女。
容朗對她的“逐客令”置若罔聞。
“李少使喜歡這個院子?”
李希言也不回答,大步跨進了房内,将腰間佩刀往桌上重重一放。
“就這兒。”
容朗笑眯眯地倚靠在門邊。
“那我住隔壁。”
李希言沒有搭理他,作勢往床的方向走,一副要立即休息的模樣。
“李少使好好休息。”容朗轉身,“等會兒,我叫你用晚飯。”
他倒是走得潇灑。
李希言卻氣得胸口發悶。
見他就煩!
“李……李少使……”婢女白着臉,“婢子給您打些水來?”
李希言知道自己吓到了她,穩住情緒:“有勞了。”
婢女松了口氣,連忙去打水。
李希言坐在床邊,愣愣地打量着屋内。
即使隻是客院,裝潢也是富麗堂皇……就像長樂王府一樣。
她近乎嘲諷地一笑。
都是宗室嘛,和他們怎麼會一樣呢。
侯府老夫人所居住的院子叫做椿萱院。
院子不如其他院落奢靡,卻處處精細,正堂内的地上鋪着厚實精美毛毯,桌椅的木質細膩如玉。
老夫人坐在主位,閉着眼,數着佛珠。
其餘的人,包括平南侯都垂首站在其下,大氣都不敢出。
“許霖。”
老夫人連名帶姓地叫了平南侯。
平南侯上前一步:“母親。”
老夫人倏然睜開眼。
“今日為何莽撞!”
平南侯直接跪了下來:“孩兒知錯。”
“知錯?知錯有用?知錯能挽回長樂王對你的印象?”老夫人語氣咄咄逼人。
在自己的子女面前被這樣訓斥,平南侯也有些挂不住臉,小聲反駁:“是她李希言太無禮。”
“李希言……”老夫人冷笑,“你也知道那是李希言!”
平南侯嘴唇動了動,忍住了回嘴的沖動。
“李希言是什麼人?國師的師妹,繡衣司的少使。”老夫人拍了一下桌子,臉被憋得通紅,“皇帝的親信!”
“祖母。”許尚安上前勸道,“您别動氣,這事情也怪不得父親,哪裡有一上來就直接讓人查賬冊的。”
許佑也附和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抄家的呢。”
“别胡說。”平南侯訓斥道,“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做什麼。”
許佑癟了癟嘴,沒再說話。
老夫人長歎一口氣。
抄家……
“趁着這段時間,好好把賬冊的問題解決了。還有,把壽宴辦得簡樸些。”
平南侯點頭:“孩兒明白。”
“來。”老夫人朝着許清嘉招招手,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到祖母這兒來。”
“祖母~”許清嘉賴在老夫人懷裡,撒着嬌,“您就别生阿爹的氣啦。”
老夫人的視線在她的面孔上停留。
“我們清嘉,長大了。”
許清嘉一下紅了臉:“孫女才十七呢。”
“不小了。”老夫人抱着她,“你覺得長樂王怎麼樣?”
許清嘉雙頰微紅。
“他……他很……哎呀,祖母不要問我了!”
“喜歡就好。”老夫人放開她,坐正,對着平南侯說道,“你先起來。”
平南侯這才敢起身。
老夫人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許清嘉才對着平南侯說道:“陛下派了人來,這次是怎麼都躲不過了。但是隻要撮合了這樁婚事,那就還有一線生機。明白嗎?”
“孩兒明白,隻是……這長樂王也不簡單啊。”
老夫人撫着許清嘉的頭發:“再不簡單也是個男人,更何況,兄長還在,他會給我這個面子。倒是……清嘉。”
許清嘉擡起頭,一臉迷茫。
老夫人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們清嘉這樣美,有什麼成不了的。”
“祖母。”一直沒說話的許宇陰恻恻地說道,“長樂王斷發。”
關注着容朗的老夫人自然知道這事。
“聽說他确實是是為了一個女子才……但是……”老夫人話鋒一轉,“若是那女子真和他成了事,他也不會去斷發。”
她擺擺手:“去準備吧,壽宴辦得清減些。把心思放到正事上來。”
“可是母親,這可是你的七十大壽啊!”
“這道坎兒越不過去,你娘我就隻能過着一回壽了。”老夫人語氣很是不耐煩,“去準備。”
“是。”
看着自家兒子的鹌鹑樣,還有三個各異的孫子,老夫人忍不住罵了一句。
“瞧不起李希言?我看你們個個都不如她,白瞎了我給你們的好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