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言是躺在床上醒來的。
身上的衣裳還完好,肚子上還蓋着被子。
她騰的一下坐起來。
嘴巴上的刺痛和麻木感讓她慌亂。
昨晚她都幹了什麼!
零碎的畫面在腦内閃過,連接起記憶的片段。
她痛苦地捂住臉。
這和死亡有什麼區别?
還沒等她從莫大的羞恥中緩過來,某位王爺已經腫着嘴巴“飄”了過來。
“姐姐,你醒啦。”
精神緊張的李希言一下就轉過了頭。
然而在看清對方的臉時,她又飛快地轉了回去。
三清天尊!她該怎麼辦啊啊啊啊!
她整個人僵硬地坐在床上,盡力保持着沒有表情的樣子。
容朗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一個字都沒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反而十分正經地說道:“才寅時初呢,你不再睡一會兒?”
“不用了。”李希言也已經穩住了情緒,“他們回來了嗎?”
“去外邊的還沒回來,其他人都回來了。”
李希言心裡有些忐忑,手不自覺攥成了拳頭。
“那……”
“我說你喝醉了不舒服正睡着。”容朗坐到床邊,“給你說個有趣的事兒。”
李希言隻感覺自己頭皮都炸開了。
他要說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昨晚遇見的那個尹茹嗎?”
李希言懸着的心一下落到實處。
“記得。”
“昨晚,她回席後和許清燕吵了起來。”
“哦?為了杜朝覺。”
“算是吧,吵着吵着,尹茹就暈倒了。”
“暈倒了?”
“嗯,她一暈倒,這壽宴就隻有草草收場了。平南侯氣得直瞪許清燕,。”
“尹茹……尹”李希言的手敲了一下膝蓋,“是尹縣令家的?”
“是。”
“難怪平南侯生氣。”
“不僅是平南侯,杜朝覺也和許清燕吵了一架。”容朗嘲諷一笑,“明明自己才是禍根。”
“這種人哪有自知之明。”
見李希言的神情放松了不少,容朗才試探着開口。
“那個……藥的事情。”
李希言的心瞬間亂跳了幾下,幾乎要蹦出胸口。
她喉嚨動了動,抿了抿嘴唇:“是怎麼回事?”
容朗這才慢慢說道:“我讓暗衛去查過了。今晚宴會未結束的時候,許清嘉提前離席,被人帶着往我們的院子裡走。但是,剛走到一半,許清嘉就悄悄跑了。”
“跑了?”李希言雙眉緊皺,“跑哪兒去了?”
“不知道,暗衛隻看見她回了自己院子。”
李希言松了口氣。
隻要回了自己院子倒是不會出事。
“看來,是這位許五娘不屑做這種事,反手把本該下給你的藥換給了我。”
“難怪她倒酒的時候一直用袖子遮着手。隻是……她為何要把有藥的酒換給你?”
李希言也想不通。
“誰知道呢。總之……”
她突兀地停下話頭。
“總之,本王的清白還是沒有保住。”容朗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昨晚之事,隻有……你我二人知曉。”
溫熱的氣息如同羽毛一般拂過耳朵尖。
李希言渾身一顫,茫然地點了點頭。
“當然。”紅紅的耳朵尖就在嘴邊,容朗忍不住碰了一下,“如果李少使滿意,還可以再來哦。”
一觸即分的觸動仿佛是錯覺,可是耳邊的話語卻是真真切切。
心虛讓李希言隻能縮回被窩裡。
“王爺該回去休息了。”
“天都要亮了。”容朗将腦袋放在枕頭上,隔着被子說道,“我在……你這兒看看書不行嗎?”
李希言假裝沒聽見,故意放大了呼吸聲裝作睡着的模樣。
“默許也是可以的意思。”容朗也不好把她逼得太緊,嘴上過了把瘾就站起身将床簾拉上,乖乖踱步坐到了書桌前
他随意拿了一本書翻得嘩嘩作響。
“我在認真看書啊~”
床簾的包圍中,李希言一點點扯下了被子,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藥性褪去後的無力感充滿了她的身體,耳邊的翻書聲規律而讓人生出睡意。
黎明前夕,她獲得了片刻的安眠。
辰時初。
“少使!不好了!”苗青的聲音瞬間逼近。
容朗立即起身抵住了未鎖上的門。
李希言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
她翻身坐起,使勁掐了一下大腿。
“什麼事?”
房門動了動。
“少使,出事了。死人了!”
剛剛清醒的李希言驟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揉了揉眉心。
又死人了?
容朗問道:“誰死了?”
“你怎麼在這兒!”苗青的聲音更急了。
容朗的聲音很是沉穩:“我和李少使在商議正事。”
李希言也走了過來,示意他打開門。
門一打開,苗青就着急忙慌地竄了進來,警惕地上下掃視了容朗好幾次。
這麼早,怎麼會在少使的房内?
“你說,誰死了?”
李希言的問題轉移了苗青的注意。
他面色變得十分沉重。
“平南侯全家,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