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醫術應該很好。”
“是的。不然他怎麼能救活從懸崖上跌下去的我呢?”
“他救命的本事和他殺人的本事一樣厲害。”李希言叩了兩下桌子,“平南侯家死掉的孩子們,還有五年前暴斃的平南侯夫人以及許佑的未婚妻。她們的死才是真正的不留痕迹。”
“沒錯,殺他們很簡單,每一次變戲法的時候動點手腳就行了,恩人的藥都很有用,不需要服下,吸入就能讓她們流産或者是斃命。”
“相較于這次而言,她們中的藥更高明。怎麼?這次,是你私自行動?”
喬長安爽快承認:“恩人說要讓您來料理平南侯,所以沒有給我毒藥,毒藥是我自己買的。”
“難怪你冒着風險毀屍滅迹,是害怕我們找出毒藥順着線索查出你的身份?”
“是。沒辦法,我不相信任何人。”喬長安攤開手,“尤其是官員,請李少使理解我。”
“你是怎麼哄騙他們吃下毒藥的?”
喬長安得意地拍了拍手下的箱子:“寶藏啊,我告訴他們那藥是延年益壽的仙藥,他們就信了。”
“那許清燕呢?是你教尹茹變戲法下的毒。”
喬長安沒有直接回答。
“李少使猜一猜,那毒是什麼時候下的?”
“變戲法靠的不過是手法和道具。手法再好也會留下痕迹,我猜是那壇子老早就被下了毒。”
“沒錯。”喬長安拍了拍袖口,手中憑空出現一個酒壇,“這才是那一壇西域美酒。”
“那尹茹的那一壇酒呢?”
“看戲法。”喬長安把酒壇放到桌邊,長袖一拂,酒壇頓時變成了兩個,“莫要太過深究。”
“殺他們是因為仇恨,那曲見山呢?你為何要陷害他?”
“不為什麼。”喬長安眯着眼睛,“小師妹死後,曲見山可是春風得意啊。”
李希言明白,有那樣遭遇的他,是接受不了曲見山忍氣吞聲的行為。
“不過有一點,許宇不是我殺的。”似乎是因為回憶了太多,喬長安像是力竭了一般,撐着頭,“當時是他将我妹妹送回來的,我不會殺他。那晚,我隻砍了他幾劍,免得他惹上嫌疑,誰知道他會自盡……”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李希言心頭一跳。
“李少使。”喬長安撐着身體,擡起頭,蒼白着臉沖着她笑道,“我和你相見恨晚啊……為什麼你就不能早點來呢……”
“你服毒了?!”李希言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不說這些。”喬長安顫着手從懷裡摸出一把精巧的鑰匙,塞入箱子的鎖裡。
鎖響了兩下就開了。
箱子被打開,裡面放着一個足足有人頭那麼大的一顆白珠子。
珠子材質不明,卻散發着淡淡的光輝。
“這是我從南诏帶回來的,他們的國寶……崇聖寺千尋塔塔尖的珠子……”
他說完這些話已經沒有了力氣,軟軟地側趴在桌子邊上。
“我不想再看見打仗了……南诏的王很厲害,真的……挑起戰事,就是赢也是慘勝,我想和我爹娘還有歡歡……”
喬長安的聲音逐漸消失。
他緩緩閉上了眼,嘴巴又動了兩下,不知道想要說什麼。
一陣風通過窗戶吹過,帶走了他最後的氣息。
手下的溫度一點點變得冰涼,李希言松開手,關上了箱子。
瑞王摸着盒子裡的珠子,面色不定。
“李夫子,那些人偷南诏的國寶到底是想做什麼?”
李希言靠在門邊:“按照喬長安的話,應該是為了挑起戰争。”
“可是國寶又不是阿爹讓人偷的?”
“你傻呀!”容朗敲了敲他的腦袋,“隻要這東西在國都出現,那就勢必會讓南诏心生不滿。”
“這些亂黨到底想幹嘛?挑起戰争,搞亂大晉?”
李希言覺得背後之人沒那麼簡單。
“我看他是想逼着陛下對南诏動兵。”
南诏本就有背叛的前科,若是再生矛盾,依照皇帝的性格怕不是會來個“先下手為強”。
“對南诏用兵沒那麼簡單。”瑞王稚嫩的臉上透出一分老成,“?南诏多瘴氣,若無防備之法還未攻過去就會損兵折将。而且南诏士兵戰鬥力不弱,若要攻打他們,可不能依靠這邊的駐軍,必須調取西北東北的精兵來對付,而北邊的精兵可适應不了這裡濕熱的氣候。況且,還有一個吐蕃……”
他越說越覺得氣憤:“這些亂黨怎麼想的?就算是要造反,也不該不顧大晉的存亡。”
“當務之急是先要歸還國寶。”李希言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其餘的,隻能看看繡衣司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瑞王現在乖巧了不少:“那我馬上回去收拾東西,我們盡快啟程。”
“少使。”門口傳來苗青的聲音,“戲班的那個小孩兒求見。”
“哪個孩子?”瑞王伸長了脖子。
“老實點兒。”容朗按住他的肩膀,“你今天課業寫完了嗎?又管閑事兒?”
自己小叔叔怎麼現在比這個女閻羅還要讓人讨厭!
“我知道了!”瑞王氣哼哼地跑了出去。
苗青這才把小釘子帶進去。
小釘子已經換了一身素淨衣裳。
“你找我有什麼事?”李希言語氣溫和了不少。
小釘子攥着衣角:“師父說要帶着我們進京。”
“京城很繁華,是個好地方。”
小釘子點點頭:“師兄把戲法都教給了我,不出三年,我應該就能全部學會。到時候……到時候……”他一臉期盼的擡眼看着二人,“等二位大人成親,我給你們表演。”
容朗飛快接話,生怕這話掉在地上粘了灰:“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剛回過神的李希言毫不掩飾地瞪了他一眼。
胡說什麼!
容朗聳聳肩。
這不是不能打擊小孩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