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言手有些發軟,但還是把刀架在那和尚的脖子上。
随後趕到的容朗粗着聲音開口:“你是什麼人?”
“我……”那小和尚哭的可憐極了,“我是崇聖寺的和尚。”
“謊言。”容朗戳穿了他,“崇聖寺的和尚會穿的這麼破?”
“我……”
李希言将刀一抖,寒光刺眼。
“别别别!你們是大晉人吧!你們不能殺我!”那和尚急得語無倫次。
容朗覺得好笑:“大晉人就不能殺你了?”
那和尚抹了一把眼淚,用力挺直腰:“我……我是南诏的三王子,蒙望書!”
二人眼皮一跳,對視一眼。
南诏三王子确實叫這個名兒!
容朗這才借着月光細細打量起了那和尚的臉……
還真有些像蒙忠義!
“你說你是三王子,有何證據?”
見二人态度松動且少了殺氣,那和尚立即拿出一枚玉佩:“這是我們南诏皇室的東西,是大晉的皇帝賞賜的。”
容朗一把拿過,看了一眼。
黃玉……
這肯定是哥哥賞的。
容朗心思一轉,抱着箱子的手動了動。
“确實是宮裡的東西。”
他扯下面罩。
“長樂王,容朗。”
李希言沒想到他直接坦白了身份,心裡疑惑了一瞬,可餘光掃到的箱子提醒了她。
三王子都成了這樣,南诏如今定然出了大亂子,又不可能真殺了這個小王子,這珠子的事情……瞞不住了。
她也扯下面罩朝着蒙望書拱手道:“繡衣司少使李希言,見過三王子。”
剛剛受了驚吓的蒙望書無措地看着二人。
怎麼會是大晉皇帝的弟弟和親信?
他覺得有些害怕,退後了一步。
容朗假作不知對方的态度,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和李少使在賊人手裡截獲了南诏國寶。本想直接來歸還,卻不料貴國似乎有些異常,就先潛了進來。小王子莫要見怪。”
“國寶?!”蒙望書一聽見這兩個字一下忘記了害怕,朝着箱子沖了過來,“是不是無量珠!”
容朗笑着打開箱子:“确實。”
蒙望書是個情緒外露之人,一臉喜色,寶貝似的摸着珠子:“你們在哪裡找到的!”
李希言半真半假地回答道:“例行搜查船隻時,在一個戲班那裡截獲的,盜賊很是強硬,自盡了,沒有問出其他消息。”
蒙望書追問:“是不是個變戲法的戲班?”
見他眼裡沒有絲毫懷疑,李希言如實道:“正是。”
蒙望書一臉憤憤:“我就知道是姚家自導自演的好戲!”
李希言順着問道:“小王子,南诏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和這珠子有關?”
“什麼事……”蒙望書抿着嘴唇,“姚家人,反了。”
雖然早有猜測,但是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心驚。
“王爺。”蒙望書對容朗的态度很親近,幾乎握着他的雙手,“您幫幫我。”
容朗也裝出一副和善的模樣。
“令尊對大晉忠心耿耿,若是南诏王室有危,大晉絕不會袖手旁觀。”
蒙望書一臉感動。
“這事情還要從這寶珠說起……兩個月前,父王來崇聖寺上香後第二日,寶珠就消失了。民間流言四起,說是父王失德,寶珠被雨銅觀音收了回去。父王大怒,為了尋回寶珠親自派人找尋。終于,在半月前,找到了一條線索——寶珠疑似被姚家請來表演戲法的戲班偷盜走了。然而,還不等父王發難,他就忽然病重,國事由大哥處理。我本來一直在佛寺修行,對這些一無所知。直到出事後,父王的心腹找到我護送我逃走,才知道這些。那個心腹告訴我,是姚家軟禁了父親,大哥和二哥也不知生死。”
如今他一人孤身在此,想必那心腹也被殺了。
“章丞相呢?”
“丞相也不知道内情。”蒙望書有些氣悶,“父王向來看中姚家,姚家這次動作很快,夫子怕不是根本就沒收到消息。”
容朗寬慰道:“章丞相老于世故,令尊病重不見,他未必沒有察覺什麼。你先和我們回去,等找到機會,我們帶你去見章丞相再做商議,可好?”
這個提議正是蒙望書心中所想。
他感激地點點頭:“多謝二位了。”
這珠子還真成送不出去的燙手山芋了。
李希言思慮了一二,開口道:“看來,那賊人應該是和姚家勾結才偷盜了寶珠。”
蒙望書抱着寶珠不撒手:“肯定是的!他們就是姚家請來的!”
“如此……”李希言主動把箱子遞給他,“寶珠也算是物歸原主,隻是……我還有個法子可以整治姚家……”
“什麼辦法?”蒙望書好奇地看着她。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李希言嘴角勾起,“姚家既然以寶珠消失一事來污蔑雲南王的名聲,那我們幹脆就把這層布扯開,讓世人都知道是他們盜竊走了寶珠。”
蒙望書一下來了興趣:“這倒是個好辦法!讓他們扯着觀音的旗子幹壞事。”
“小王子不必動怒。”李希言看着他面黃肌瘦的臉,不由有些觸動。
這張臉……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有些許的重複。
愈是這樣想,她語氣愈是溫柔。
“先和我們回客棧安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