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李希言躺在床上,面容平靜,似乎陷入了安眠之中。
“王爺,少使是這次受了傷嗎?”苗青急切地問詢着。
容朗本來坐在床邊,聽見他說話才站起身,将床簾放下。
“沒有受傷。”
他猶豫了一二,将事實和盤托出。
“國師讓人送了一封信過來,說是南郊小宅起火,裡面的人死了。”
對方是跟着李希言時間最久的屬下,也因為無親無故,和李希言最是親密。
他希望能夠在對方哪裡得到一個答案。
“南郊小宅?”苗青搖頭,“沒聽少使說過呀……”
容朗有些失望。
自從明确了李希言的身份後,他暗中調查了很久,可是也沒有查到過任何和南郊小宅的事情。
“今日之事,讓他們都不要多問,就當是李少使太過勞累。”
苗青也知道李希言的性子,應了下來。
“勞煩你了,你先去休息吧。”容朗勉強笑了笑,又坐到了旁邊的榻上。
他已經一夜沒有合眼,一臉疲憊,一身紫色錦衣也皺巴巴的,哪裡還有平時裡打扮得精緻講究的模樣。
屋内隻有二人在,李希言還睡着。
其餘人都在外面等着。
苗青忍不住問道:“王爺為何對少使這樣好?”
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的。
更何況還是豁出性命的好。
容朗背靠在榻上,姿勢松弛。
“因為我心悅于她呀。”
“為何?”對方沒有架子的樣子讓苗青有了追問的勇氣,“王爺與少使相識不過短短幾月。”
“呵。”容朗一臉的不甘心,“你們少使是個負心人呐,把我忘了個幹幹淨淨。”
苗青很是堅定:“少使記性極好,王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很怕,對方隻是認錯了人。
因為在這些年裡,他一直跟着少使,幾乎沒有離開過,二人怎麼會相識?
容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和她相識遠早于你和她相識。”他有些咬牙切齒,“明明我是最先來的。”
苗青有些不确定了。
難道是少使在國師府的時候和他認識的?
可是……
若真是如此,就按照對方這個纏人的性子吧……打死也不會讓周徹和少使訂婚吧……
真是讓人搞不懂。
“隻是有些難聽的話要說在前面,王爺别指望着少使會成為一個端莊的王妃。”
容朗長歎一口氣。
他當王妃都行!
“我知道,本王難道像是周徹那樣的狹隘小人嗎?”
苗青在心裡嘀咕。
張口閉口就說情敵是狹隘小人,這還不狹隘啊……
“王爺當然不像周将軍那樣~”
他就是在陰陽怪氣。
最喜歡陰陽怪氣的容朗怎麼會聽不明白。
“苗校尉該出去了。”
“王爺是男子呆在這裡也于禮不合。”
“我是大夫。”容朗把手搭在榻上,“醫者眼裡無男女,苗校尉快去抓藥熬藥吧。”
這行宮還真沒有其他正經大夫!
苗青氣短,怒沖沖走了。
“真是臉皮比城牆倒拐還要厚!”他一出門,就惡狠狠罵了一句。
等在門外的繡衣使擁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少使沒事吧?”
苗青黑着臉:“沒事,勞累過度,王爺給開了藥,一會兒就好。”
“真的嗎?”瑞王探着頭 ,一臉單純,“李夫子真的沒事嗎?這幾日也不是很累啊,她怎麼會暈倒呢?”
看着面前的瑞王,苗青計上心頭。
“小殿下不如進去看看?”
他話音一落,衛川立即反對道:“會吵到少使的!”
其他人也紛紛搖頭。
瑞王其實是很想進去看看的,見衆人都反對,傷心得肩膀都垮下來了。
“有長樂王在呢。”苗青滿臉堆笑。
衛川反應最快,話鋒一轉。
“哦~那小殿下還是進去吧。”
關風和也不傻:“小殿下性子沉穩,怎麼會吵到少使呢?”
苗青被口水嗆了一下。
您也用不着這麼睜眼說瞎話。
瑞王被誇了性子沉穩,樂呵呵地保證道:“我進去絕對乖乖的,不會吵到李夫子!”
苗青谄媚地幫他打開門:“來吧,小殿下,快進去吧。”
夢裡,是繁華的街道。
是晚上,彩燈挂滿了天空,路兩邊的攤子都綁着紅綢,滿眼的紅。
攤子上放着一個個布老虎、撥浪鼓、風車,插在稻草杆上的糖葫蘆紅豔豔的,尖上還都有一片薄薄的糖,咬下去肯定是脆脆的……
是小孩眼裡的西市。
李希言仰着頭看着攤子上的糖果。
“都是自家做的糖呢!”老闆手一揮,“酥糖酥酥脆脆,桂花糖甜甜蜜蜜,姜糖吃的人暖暖和和……”
“這糖……可真貴啊……”婦人眼中冒出一絲精光,轉身對着李希言說道,“沒事兒啊,隻要你想吃,阿娘就是不吃飯也給你買。”
正要開口的李希言頓了頓。
“我不愛吃甜的。”
“真的嗎?”
“我好困,想回家睡覺了。”
身邊的男子抱起她:“我們丫頭果然懂事,走吧,阿爹帶你回家。”
李希言趴在父親的背上,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
“小叔叔,你讓我拿糖來幹嘛?李夫子睡着呢,還要糖甜嘴啊?”
“她喝了藥,等會醒了肯定滿嘴都是苦味。”
“啊?可是李夫子不愛吃甜的呢,我都沒見過她吃糖。”
“你少說話能行嗎?你知道什麼。”
“李夫子十幾歲就在教我武功了,我當然知道,你和她才認識多久。”
“你給我閉嘴……”
耳邊的聲音一點點變得清晰,李希言緩緩睜開了眼。
大夢一場。
“姐姐!你醒了!”容朗一把推開擋在中間的瑞王,坐到了她的面前。
“嗯……”李希言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