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轼正打算将沈春蕪抱出府,忽地想起什麼,對近旁的一個侍婢道:“哦對了,是你拿了她的盲杖,是嗎?”
侍婢感受到殺機,面色慘白,一晌将盲杖遞還回去,一晌伏地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知錯——”
沈春蕪聽出是抱琴的聲音。
原來就是她奪走了盲杖,還絆倒了自己。
在過去的一段時日裡,自己待抱琴并不薄,但沒想到對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措心積慮要羞辱她。
盛轼微側下颔,阻斷對方的解釋:“刀九。”
隻見一個身着黑色勁裝、身負長刀的影衛,從角落走出來:“卑職在。”
“拖她下去,把右腳削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沈春蕪脊椎生寒。
她疼得是右腳踝,盛轼就命人将抱琴的右腳削了。
如果她疼得是兩隻腳,那他是不是讓人把抱琴的兩隻腳削了?
抱琴完全吓傻了,反應過來後,面上血色盡褪,拼命在地上磕頭求饒,她想要喊沈春蕪替她求情,但剛喊出半個音節,口鼻被捂住,接着被一股蠻力拖了出去。
少時,沈春蕪聽到抱琴的慘叫。
在場百餘名賓客,包括顧淵和範氏,無一人敢上前阻止。
一陣血腥氣在空氣彌散開去。
沈春蕪想起在迎親路上的一幕,有人非議襄平王,然後被拔了舌頭。
兩個場景完美重疊在了一起,她意識到,自己今後面對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盛轼極其記仇,睚眦必報,但凡有人招惹了他,他定會發狠地報複回去,讓對方生不如死。
“在想什麼?”盛轼饒有興緻地觀察她,“臉都吓白了。”
“莫非,是後悔嫁給本王?”
這一瞬,沈春蕪感受到撲面而至的殺意。
說實話必死無疑。
更何況,她做了決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沈春蕪捋平呼吸,徹底安下神來。
她靜靜垂落眼睑,嗫嚅道:“抱琴是我的侍婢,她的遭遇讓我感到……有一些害怕。”
盛轼别有深意地笑起來:“隻是少了一條腿而已。”
“你需學會适應,以後缺胳膊少腿的日子,多着。”
沈春蕪:“……”
真是個瘋子!
但不得不承認,曆經此事,她心中确乎舒活許多,内心深處的屈辱,也減淡不少。
甚至,整個人都是快意的。
衆目睽睽之下,盛轼将她抱出顧府。
李理早已等候在外,提前備好華轎,沈春蕪被安頓在寬敞的馬車内。
以為盛轼也會入轎,她盡量靠邊坐。
啟程時,李理發現新娘整個人都快貼在車壁上了,有些忍俊不禁,寬聲道:“王妃莫怕,殿下剛剛入宮去了,奴才現在送王妃去襄平王府。”
“王妃”二字讓沈春蕪面紅耳赤。
不過,思及盛轼入宮述職,一時半會兒根本回不來,最大的壓力源消失了,她舒下了一口氣,這才調整了一下舒服的坐姿。
這日發生了太多變故,沈春蕪思緒非常亂,亟需找個安靜的地方養神,梳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出路。
才阖上眼,忽聽李理道:“對了,殿下讓奴才給王妃帶一樣東西和一句話。”
沈春蕪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
她發現,襄平王還有身邊的人,都不喜歡一次性把話說完整,容易把人搞得大喘氣!
沈春蕪克制住情緒,溫聲問:“王爺有什麼交代?”
李理将一樣物事遞至沈春蕪手中。
沈春蕪摩挲了一下,很快确認出是一盒藥膏。
上面還殘留着男人的指溫。
似乎感受到沈春蕪的疑惑,李理解釋道:“殿下常年征戰在外,受傷是常事,這盒藥膏是他常用的,王妃先用着,一會兒到了府上,奴才吩咐太醫來看看。”
沈春蕪将藥膏掬在掌心間,輕聲說:“用王爺的,就可以了。”
李理覺察到一絲端倪,笑了笑,道:“殿下還說了,讓王妃今夜等他回來。”
沈春蕪:“……”啊?
她陡地感到不太對勁。
瘋子回來做什麼?
難不成,他還準備了什麼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