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喘着氣的美人兒臉色慘白,望着季照臨,如花瓣般的嘴唇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太後猛然想到,總算知道這些姑娘們差的那點意思在哪裡了,就是太過無趣呆闆,像是統一好的那樣,沒點新意。
“退下吧,”朱全識眼色道,“莫要再礙了聖上的眼。”
這姑娘瑟瑟發抖地退下去,臉色更加慘白。
她已明白,在這不解風情的君王面前,她再無可能成為嫔妃。
季照臨表情冷峻,路過姑娘們中間時,目光停留在某處,頓了下,而後繼續往前,直至坐上龍椅,無精打采般,單手撐着下巴。
他甚至打了個呵欠,似還沒睡醒,眼皮耷拉,懶聲道:“母後,這殿選選妃之事,曆來是由後宮之主操持,不必兒臣親自前來,你來幫兒臣看看就行了,何必要讓兒臣跟着來犯困呢?”
太後聽聞,不滿地瞪他一眼:“你就是喜歡拖,本來在東宮時,你枕邊就該有人了,如今也能讓哀家抱上孫兒,想當年,我嫁給你父皇時,那時我不過方及笄,他也未成太子,而你呢,比不上你父皇一點半點,後宮裡現在空蕩蕩的,一個皇帝,連個暖床的人都沒有,說出去像什麼樣。”
季照臨素日裡聽慣了這些話,此刻拇指摁了摁眉心,冷峻道:“所以這不是聽了母後的話,乖乖開始選妃了嗎?”
太後不悅,瞪得更厲害:“你一拖再拖,拖到這等炎熱日子,何況你現下的神情,好像是我逼着你般,你這般冷臉,到時都要将那些姑娘們給吓跑了。”
季照臨不願再與太後辯駁,神色難辨道:“朕整日面對國事,難以笑得出來,不如讓她們快些展示,早些展示完,母後選完,朕就可以早點去批閱奏折了。”
太後知道不好再說什麼,能讓聖上心甘情願踏進這座大殿,已是不容易了,于是揮了揮手,讓她們繼續。
剩下的姑娘們因為方才那一出,個個都低垂着腦袋,唯恐再經曆那樣的難堪。
沉悶的氣氛中,又有兩個姑娘展示完,表演得不太好,可能是被聖上的氣勢吓到了。
“你看看,可有喜歡的?”太後殷切問。
季照臨神色無波,道:“母後喜歡便好,随便挑上幾個,封妃子還是美人才人,全憑母後做主。”
“我要是真能做主,還能替你将孫兒抱上,倒是好了,”太後歎了口氣,揮手道,“繼續。”
輪到最後一批,季照臨困乏的神色褪去大半,眯着眼睛,打量到某個人影時,冷笑了聲。
朱全捏了好大一把汗,他是不敢再動彈了,沈姑娘自求多福吧。
先前的幾位展示完,輪到沈清檀,季照臨見她擡起眼眸,于是更加仔細地端詳她。
她今日倒是打扮得明豔不可方物,一看就知道是朱全的吩咐,與其他的姑娘格外不同,是唯恐他不喜歡嗎?
朱全身體顫抖,季照臨問:“朱全,好端端的,你抖什麼?”
朱全聲音都變了調:“老奴…老奴沒抖啊。”
季照臨斂了斂眸中精光,看向下方,平淡問道:“你要展示什麼?”
“回禀聖上,民女沒有才藝展示。”沈清檀不卑不亢道。
從聖上進到這座大殿裡時,她就知道這人察覺到她了,甚至在關注着她。
先不去管聖上是怎樣的心思,她想着,既然方才的姑娘舞過一曲,足以豔驚四座,聖上都不滿意,那她再怎麼掙紮都無濟于事,還不如另辟蹊徑。
“喔?”季照臨不滿,“你看不起朕和太後?”
太後臉色微微一變,聖上性格暴戾,可很少會這樣去刁難一個弱女子,這天大的帽子扣下去,想要再收回來,可難了。
這姑娘挺好看的,她挺滿意啊,怎麼就惹到聖上了呢?
就是因為沒有才藝嗎?
太後還挺期待她的表演,想到這個,也覺得失望,原來聖上不是凡人,這同樣是他不能容忍的點。
“民女不敢,”沈清檀抿了抿唇,說,“民女,原本是有才藝的,就是舞蹈,民女可以舞得比方才那位姑娘更好。”
“既如此,那你怎麼不舞?”太後急了,她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舞蹈,能比剛才的更好,由更漂亮的美人兒來舞,肯定能過足眼瘾。
沈清檀微微歎息道:“可惜,民女前段時日遭遇了一點變故,導緻腰上落下病根,現在恐怕狀态不佳,舞出來是獻醜。”
季照臨活生生氣笑了,遭遇的變故,是指那晚挨了兩棍子嗎?
這天大的帽子,她是打算扣到底了嗎?
“如果聖上和太後不嫌棄,民女願意帶傷獻舞。”沈清檀眼帶希冀,一副渴望獻舞,又實在怕成了獻醜的模樣。
朱全都不由得贊歎,這姑娘,機靈得很,哪裡傻了。
是他看走了眼。
看把聖上氣成什麼樣了,卻又不好當場發作。
“舞,你舞給朕看看。”季照臨幾乎在磨牙。
沈清檀躬了躬身,再次說道:“民女還有個小小的要求,若是聖上肯為民女伴奏,那民女說不定……能找回狀态,重展巅峰,讓聖上和太後露出笑顔。”
朱全瞪圓了眼睛,下一瞬明白過來,想即刻拍手稱贊。
讓聖上來伴奏,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傳出去了,不給她一個弱女子面子是小,不想讓太後露出笑顔是大。
而聖上若答應,那麼不管沈清檀舞得如何,旁人都不敢說不好。
因為,這場演繹中有聖上的一半。
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