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尖閃爍着噬人的光,這人卻絲毫不驚慌,反而微笑地注視着她,“風慈是誰?”
是啊?風慈是誰?
她喘息着,大腦是霧蒙蒙的一片,想不起一切,想不起自己是誰,想不起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這個人是誰?他似乎認識她,他為什麼不說話?他在想什麼?他想殺了她麼?他什麼時候會動手?也許,就是現在——
不再猶豫,紅蓮槍直直刺去,所有可能威脅到她性命的存在都隻有一個下場,死!
眼見這張臉就要支離破碎,血肉模糊,心底的聲音又開始歡呼雀躍了,它們瘋狂大笑,拍手叫好,殺啊殺啊,殺了所有和他相似的臉,她就會變得無堅不摧,這世間還有誰能影響她?還有誰能阻止她?她跟着這些聲音一起興奮起來,全然沒在意這些聲音中混雜着低低的哭泣和呐喊。
她笑着,下一秒笑容就僵硬在嘴角,她的槍竟然被避開了,這人是誰?
讓她更加沒想到的是,這人從容避開後竟然半跪在地,朝她行了一個大禮,恭敬地說:“魅族幽旸,參見尊上。”
這場景好比高手對決,劍已出鞘,殺氣騰騰,即将砍上對手脖子時對手屈膝跪了下來朝你磕了三個響頭一般讓人摸不着頭腦,她略狼狽地轉過身,瞪着這個貪生怕死的家夥,半天說不出話。
“不知我何處得罪了尊上,以至于尊上一見面就要取我性命?”幽旸跪在地上,睫毛忽閃,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好奇:“莫不是我沒第一時間行禮,惹得尊上不快?”
她默不作聲,心底驚訝疑惑。
“......或者是尊上不喜歡我的曲子?”他大膽地瞧着她,疑惑道:“也不是麼?難道——尊上瞧見了?”
幽旸有些心虛:“我受父親之命與姐姐一同入宮,尊上隻召見姐姐卻不見我,難免有些寂寞,所以那夜就召了幾位相熟的姐姐一同飲酒,沒想到卻被尊上看見了。”他舉起手,信誓旦旦地說:“我發誓,那夜我們隻喝酒,絕未越矩——”
她越聽越糊塗,越聽越煩躁,這人想必是個瘋子,什麼姐姐妹妹的,與她又有什麼關系?想到這裡,她再度舉起了紅蓮槍,欲殺之而後快!
“葉喬!”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喝,話音未落,一條金色的法鍊突然出現,剛要斬斷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鎖鍊,下一瞬,她就被人用鍊條纏住了,動彈不得。
沈懷慈抓着她身後的腰帶,面色冷凝,卻默默松了口氣,一邊的幽旸見了,忙呼喚着:“尊上——”
這聲音嬌嬌嗲嗲的,實在不像一個男人會發出來的聲音,可他卻絲毫不扭捏,沈懷慈聽着這親昵的呼喚,蹙起眉,卻在看清這位魅族殿下的一瞬愣住了:“你——”
無外乎他驚訝,因為這張臉實在與他自己的前世,準确來說是風慈,長得太相像了。
幽旸見到他也有一絲驚訝,不過他很快笑道:“沈宗師?”見沈懷慈沒反駁,他轉了轉掌中的笛子,微微颔首:“在下魅族幽旸,一直隻聽過宗師大名,今日一見,幸會。”
沈懷慈不知他的目的,隻微微颔首,當作回禮,葉喬還在他手底下掙紮着:“放開我!”
幽旸看向這兩人手腕間相連的靈犀鎖,看向沈懷慈的眼神帶了一絲微妙,說:“聽說沈宗師素來桀骜不馴,從不屈居他人之下,這規矩在人界也就罷了,現在在魔界如此對待魔尊,不太好吧?”
“與你何幹?”他冷掃一眼那張熟悉的面容,拎着葉喬就要往回走。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葉喬實在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掙脫不開這根鎖鍊,隻能奮力嘶吼着,眼中盡是刻骨的仇恨。幹涸的嘴唇上被咬的痕迹還清晰可見,她的目光卻已變得完全陌生,沈懷慈伸出手,想要撩開她額前的碎發。
葉喬往後一縮,眸光中閃過一絲恐懼和陌生。
沈懷慈一僵,收回手,拉着那根鎖鍊往回走。身後再度傳來幽旸的聲音:“且慢,你要将尊上帶到哪裡去?”
沈懷慈沒理他,握緊了左手手腕處的手鍊,姿态強硬地拖着葉喬往前。
“那個方向可不是上淵宮所在的位置,沈宗師,你若再不停步,我隻好出手了。”
無視了他的威脅和葉喬憤怒的叫罵,沈懷慈面無表情,繼續往前,身後傳來急促的暗器破空之聲,他一揮袖,暗器原路返回,語氣淡然,卻帶着威脅:“再多事,我就殺了你。”
“魔尊安危事關整個魔界,多事的,隻怕是沈宗師你吧?”笛子中空的内部陡然彈出一根銀刺,尖頭帶着幽幽綠光,顯然有毒,沈懷慈眼皮都沒擡,金光攔下玉笛,“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攔我?”
“昭明劍!”幽旸震驚于這神族至寶居然落入凡人之手,剛要質問卻聽前方傳來一疊聲枝葉被踩踏的聲音,聽步伐,應該是一隻剛出生不久的魔獸,草叢被破開,一個黑色的身影急忙奔了出來,這魔獸幼崽擡眼望見這三個人,非但不躲,反而呼哧哈氣跑得更加快了。
三人愣住,這剛成年的魔獸居然會說人話:“奶奶的陵光這該死的小賤人,居然把本尊的元神趕到了這隻低等下賤的幼獸身上,老子非得咬斷你這賤人的脖子不可!!!”幼獸短小的後腿一蹬,瞬間竄上了天,在月色下劃出一道極其利落漂亮的弧線,它揮舞着前爪,氣勢洶洶地撲向了葉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