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祝煜方才的舉動,更像是為自己尋求解藥。
聞霄忽然想通了什麼,自己身上鑄銅人的血脈怕是解毒良藥,于是撸起袖子塞進他嘴裡,祝煜推開他,苦笑道:“不是血。”
“什麼?”
話音剛落,他又扣着聞霄的頭重重吻下去,隻是這次,二人氣息交換間,祝煜似乎冷靜下來了,身體不再顫抖,反而多了幾分纏綿,體溫也開始逐漸下降。
良久,他擡起頭,魂魄歸位似的,瞬間眼中一片清明。
聞霄覺得嘴唇有些疼,扯起袖子擦了擦,“你是狼狗的嗎?不會親就回去好好學,也不能啃啊。”
“是我過分了,你……會厭惡我,覺得我惡心嗎?”
“那倒不會,難得風流一番,況且你也蠻好,也挺英俊……”聞霄嘟囔着,盡量不把話說肉麻。
祝煜苦笑道:“你是鑄銅人的血脈,我是緣中仙人的一縷,或許這就是命數吧。注定要有此一遭的。”
聞霄瞪他一眼,“最近說話神神叨叨的,跟誰學的?”
她忽然發現他們還保持這個暧昧的姿勢,聞霄連忙起身,祝煜也順勢坐了起來。
二人盤腿在地上,聞霄便捉過他的手,捏了捏脈搏,又測了測額頭,他竟真的恢複正常了。
“你跟我解釋一下吧,怎麼回事?”
祝煜呼吸還在慢慢平複,臉色有些虛弱,“你應該聽過苦厄珠。”
東君臨世,代價是誅殺了衆神。
天地之中,風雨花草,都有精魄,自天地分離有了萬物開始,就有了衆神,他們與天地共生,與世界同壽。
然天地自混沌分離,必然也會回歸混沌。東君便是那分開天地的火種,天地若要歸于混沌,東君便要随自然而衰亡。
她要扭轉衰亡的命運,就要汲取力量,分割天地。
因此才要誅殺衆神,用苦厄囚禁掌管緣的仙人,扭轉衰亡的宿命,這便是東君臨世的真相,也是聞氏代代守護的秘密。
唯有供奉鮮血,太陽才會永垂不朽。
而所謂的苦厄珠,便是神明的怨恨凝煉而成,怨天道有違,怨人類卑躬屈膝。
苦厄臨世,人們被疾苦屠戮,唯有苦厄之人背負所有的罪孽,才能解救蒼生。
祝煜說完,頓了頓,“苦厄是緣中仙人背負的詛咒,方才興許是發作了,你是鑄銅人的後代,與我有過約定,能救我一會。”
“這是書上說的?”
“我自己琢磨的。”
聞霄皺眉,“不對吧。苦厄是苦厄,契約是契約,契約怎麼能克制苦厄。”
祝煜攤手,擺爛道:“那你還有别的解釋嗎?”
聞霄心裡隐約有了個揣測,卻不敢說出口。
“無論如何……”祝煜艱難地吞咽了下,苦厄帶來的痛苦還未徹底消除,“我現在發作,意味着苦厄現世了。”
“苦厄不是在寒山封印你的本體嗎?”
“如果有人煉制苦厄珠,也是有可能的。還有,寒山上的并不是我的本體,我是他的殘末,是他的頭發絲,淚水,汗水……什麼都可以,但我不是他。”
聞霄認同道:“你的确不是阿緣。”
“還有一種可能。”祝煜猶豫了下,忽然捂住胸口,道:“太陽……挂不住了。”
他說完,聞霄混亂的腦子瞬間靜了下來,幽幽望向窗外。
說起來,自她有記憶以來,這樣陰郁的天是好久沒見過了。
身旁祝煜嗚咽一聲,忽然跌卧在地上,“哇”得一聲嘔出口殷紅的鮮血。他吐完,什麼話都沒說清楚,便昏死過去了。
從那之後,祝煜反而精神起來。聞霄再忙也要抽時間和他一同吃飯,繼續如同養花那般照料他,看他徹底恢複,就像一盆小花茁壯成長,聞霄也開心。
于是在一次,她離開建明殿的時候,悄悄在門框上寫了行字。
祝小花。
來往的侍女心細,見到這仨個幼圓的字,都樂不可支,在背後也叫他祝小花。漸漸的,祝小花的诨名傳遍大風宮,除了小花本人,都知道了。
聞霄正與宋袖聊起這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小王通傳,說是蘭和豫帶了個玉面郎君進宮了。
小王是容易誇大其詞的,人又絮叨,手舞足蹈比劃着,“君侯,您不知道,那小郎君當真是驚為天人,整張臉玉琢似的,眉眼如畫,走過的時候,那些侍女姑娘們見了都掉了魂呐!”
身旁就坐了宋袖這樣一等一的美男子,聞霄便道:“至于嗎?就算是宋大人,也沒叫姑娘們掉了魂啊。”
“那是姑娘們看慣了。”小王捶胸頓足,“況且,他和我們蘭大人站在一起,殺傷力翻倍啊!君侯您瞧宋大人那不近人情的模樣,看一眼就讓人沒想法。那郎君和蘭大人走一起,一個是傾國傾城的好容貌,一個是風臨毓秀的好儀表,實在是要命,我都看呆了。”
聞霄仍是不信,直到門推開的那一刹那,一陣荼蘼花氣撲面而來,聞霄手裡的筆一頓,也跟着看呆了。
俊男美女!
真的是萬裡挑一的俊男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