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院的地下二層。
悶不透氣的房間裡,一頂閃爍的白熾吊燈,吊燈下一張圓桌。
七個座位,圍繞着圓桌。
從魔法陣中走出的「雪新娘」,引起了圓桌邊坐着的男人的注意。
男人長着一頭棕色的短發,他笑嘻嘻看着渾身有些透明的「雪新娘」,問道:“來的不是本尊?”
這種近乎透明的質感,一看就是傀儡幻影一類的東西。
「雪新娘」冷漠地說:“幻影傀儡也是一樣的,是不是本尊不重要。”本來是想親自來的,但因為困住了法爾奈絲,就沒法親自來了,隻能抽出一縷靈魂化作傀儡幻影,代替她前來。反正,都是一樣的。
圓桌上還坐着另一個人,是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女。她長着一頭淺粉色的頭發,眼睛藍的像是寶石,其中卻好像沒有任何生氣,與她的年齡強烈不符,如同死水。「雪新娘」出現,少女都沒有分過來半個眼神,仿佛孤僻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隻一個人玩着懷裡老舊脫線的布偶熊。
“你是……”「雪新娘」凝視着少女。
男人道:“帝國席芬洛克元帥最小的女兒,伊麗芙小姐,我剛到這裡看見她的時候驚呆了,沒想到她是我們的「殺戮天使」。”
席芬洛克元帥……「雪新娘」意味深長地喃喃:“原來是他啊,我從刑場逃走那天,跨越幾百公裡展開領域和我分庭抗禮的那位大元帥。他的女兒嗎?真諷刺。戰功赫赫忠心耿耿的第一元帥,有個高等邪教徒女兒。”
伊麗芙似乎聽不見「雪新娘」的話,或者說外界的談話她都不在意,滿眼隻有她的布偶熊。
“「殺戮天使」……”「雪新娘」看着身穿白衣的少女,忽然,她眼中有什麼東西收縮了一下,她快步上前,坐到伊麗芙的身邊,輕輕扳過她的身體,“可以讓我看看你嗎?”
少女像沒有靈魂的陶器般,任由「雪新娘」打量她擡起的臉,她也像是凝視着虛空那樣望着「雪新娘」。
這個少女、這個少女……這張似曾相識的臉……「雪新娘」對上伊麗芙碧藍色的瞳孔,有一瞬間,她看到了一抹深藏其中的血腥的紅。
“原來如此。”仿佛是如釋重負的,「雪新娘」笑着松開伊麗芙,自言自語地感歎,“這一趟來的太值了。”
男人一頭霧水的視線在兩個人身上逡巡過來逡巡過去,抱怨起來:“搞什麼,神神秘秘的!”
赫爾曼和蕾雅就在這個時候走進來。
五個人的視線交接的時候,赫爾曼笑了一聲,摘下墨鏡。
“太有意思了。”
“赫爾曼殿下?蕾雅小姐?!”
“「雪新娘」的幻影傀儡,還有……伊麗芙,最近一次見到你是在心理醫院吧。”赫爾曼擦擦墨鏡,走到一個空的椅子上坐下。
伊麗芙終于說話了,沒有神情沒有語調,像是什麼都沒有的一具随波逐流的空殼:“嗯,因為我在哥哥的棺材前沒有哭,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們就又把我送去看心理醫生了。”
「雪新娘」呢喃道:“沒有任何感覺嗎?”
赫爾曼道:“她啊,就是這樣,被診斷為天生情感缺失,不論是多麼親近的人,哪怕橫死在她面前,她也不會有感覺。反而在看到屠殺和鮮血的時候,她的眼睛裡才會浮現出一點生機。怪不得,荊棘聖教的「殺戮天使」稱号,倒是真的适合你。”
「雪新娘」聽了這話,反倒露出欣慰的笑意:“原來如此,這就對了……”
那個男人又一次抱怨:“怎麼總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到底有什麼秘密?”
蕾雅笑道:“她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我們這次史無前例的聚會,目的不就是和荊棘聖教參與弑神之戰有關嗎?别的不要緊。”
男人被說服了,不再糾纏「雪新娘」,他看向仍然空着的兩個座位,摸了摸下巴,“就差「綠兔子」和「霧月伯爵」了。”
腳步聲就在這時傳來,輕快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女孩,門被推開,纖細的身影從昏暗中走到了吊燈燈光覆蓋的地方。
“蕾雅小姐、布雷克哥哥,怎麼會是你們?”
蕾雅面色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比她剛剛獲知赫爾曼是荊棘聖教長老時要驚訝的多。
而那個男人,布雷克·瑟萊甯準将,佩拉·瑟萊甯的弟弟,眼睛瞪成了核桃,嘴巴張大成雞蛋,瞠目結舌。
布雷克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尤、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