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經晃了神。
她隻會逃跑嗎?面對的強大的敵人她隻能逃跑嗎?難道戰場上她也要逃跑嗎?!
逃跑,确實是留得青山在的一種做法,但倘若她的背後有千千萬萬人呢?
所以,她不能跑!不能退!
即便螳臂當車,即便蚍蜉撼樹,她也要戰他個昏天黑地!
同樣鐵灰色的眼睛裡逐漸爬上兇狠,賀年咬咬牙。
所以她要進攻!
也就是這瞬息的空擋,不知何時動作的薩卡斯基一拳重重砸向她的胸口。
瞳孔驟縮,賀年腦中頓時警鈴大作——來不及了,外挂要觸發了!
然而,令她瞳孔再縮的是,身體沒有任何反應,什麼也沒發生。五五開外挂,失靈了。
視線中,薩卡斯基帶着黑色手套的拳頭迎面砸來,淩厲的拳風吹得她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
軀體在戰栗,心跳如擂鼓,她喘不上氣。
這是她第一次、無任何後手可依地直面緻命的威脅。
時間似乎變慢了,她眼睜睜看着薩卡斯基的拳頭一點點接近自己的胸口。
不行,她得動起來,動起來!薩卡斯基根本沒收力的意思,她會死的,會死的!!
牙齒咬住舌尖,血腥之氣在口中彌漫開來,在薩卡斯基拳頭擊中胸口的刹那,賀年把手臂架了起來,同時使出剃。
然而還是遲了一點。
沉重的拳頭撞擊在她交叉擡起的手臂,縱使已經用剃後退卸力,也依舊痛入骨髓。
痛!好痛!骨頭像是生生撞碎在水泥牆上的痛!
她媽的從來沒體驗中這樣的劇痛!
賀年被砸向校場的另一角,眼看着要頭着地,她又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強行擰轉了身形,穩穩落在了地上。
另一邊,澤法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賀年臉色發白地杵在原地,右肩至整個右手臂軟軟下垂,不住地顫抖。
這一刻,她的眼神甯靜得令人發指,就那麼垂首站着。
薩卡斯基落到地上,也伫立在原地,沒有立馬進行下一步動作,似乎是在等賀年。
至于澤法,亦沒有宣布對戰結束。
五五開外挂并沒有失效,在落地的時候它又出現了。
賀年冷靜地下了判斷。
也就是說,外挂唯有在面對薩卡斯基的時候會失效。是因為對方的攻擊太強超出外挂本身的承受上限了嗎?不,不是。
當初剛進入遊戲時,鷹眼的全力斬擊比現在薩卡斯基用來教學的拳頭隻強不弱,但外挂卻能穩穩抗住。
所以問題出在薩卡斯基身上。
莫不是因為……他去過她的世界,算半個彼世界之人,所以外挂判斷為不可攻擊?
是與不是,到時候可以試着找道伯曼求證一下,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右手臂傳來的劇痛無不提醒着賀年此刻的境遇——她差點被薩卡斯基打死。
盯着覆蓋雙臂的黑色武裝色,賀年嘲諷地掀起嘴角。
與澤法老師對練了那麼久都沒學會的武裝色霸氣,被薩卡斯基一拳就轟出來了。該說是澤法老師下手太輕了嗎?
她可真是有個好爸爸啊。
眼眶兀地酸澀,賀年胸膛劇烈起伏一下,将這股莫名的酸澀壓了回去。作為女兒她或許可以委屈,但她現在的身份是士兵。
她左手抓握了兩下,黑色武裝色褪去又覆蓋。
她緩緩擡起頭。
鐵灰色的眸子如一對釘子般牢牢定在薩卡斯基臉上,又因為手臂的疼痛,她鼻梁皺起,龇着牙直抽冷氣。
兇光畢露,滿身狼狽,就像一隻炸毛的狼崽子。
爸爸,既然你給我送了份大禮,那我也必須回敬一下,不然多不禮貌。
薩卡斯基看着賀年,眉心不自覺皺起。
作為士兵,賀年的行為無疑是合格的,但不知為何,她的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
不是因為冒犯産生的怒火,而是心口處隐隐約約的澀和似有似無的疼。
賀年可不會宣布自己開始進攻,她直接毫無征兆地消失在原地,待再出現時,已至半空,武裝硬化的右腳直踹薩卡斯基面門。
接着在即将和薩卡斯基對上時,腿腳上擡,臨空甩出一記岚腳,打了薩卡斯基一個措手不及。
梅開二度,不過這一次岚腳的力度遠比之前的要大,以至于白色的光刃上泛起了藍光。
心中堵着一口氣,她現在極度認真,甚至因為脫去了外挂的枷鎖而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以剃為退,趁着薩卡斯基攔下岚腳的空擋,賀年在空中原地高速旋轉起來。氣流圍繞着她,迅速形成了白色漩渦,将臨近的落葉攪地粉碎。
這隻是個開始。
白色漩渦迅速轉變成了藍色,又變成了橙紅色。
溫度兀然升高,是空氣在燃燒。
這一切發生得非常快,不過是薩卡斯基接了個岚腳的功夫。
自創周斷升級版,火燒周斷!
賀年借着旋轉的慣性将橙紅色的漩渦踹向薩卡斯基,同時發動剃,閃到了薩卡斯基身後。
黑色的腳上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她毫不留情地朝薩卡斯基背部攻去。
前有周斷,後有踢擊,薩卡斯基避無可避,唯有迎擊。
雖是前後夾擊,但兩道攻擊仍有時間差,對于薩卡斯基來說,哪怕僅有0.01秒,也足夠他反應了。
黑色手套下,漆黑的武裝色爬滿拳頭,正面撞上了火燒的漩渦。
“你隻有這樣的程度了嗎?”薩卡斯基一拳打散周斷,飛速轉身面向賀年的踢擊。
然而,轉身的刹那,有透明的氣流映進他的眼角餘光。
那是隐藏在周斷光芒下的飛指槍!與覆蓋火焰的踢擊同期而至!
來不及逐個擊破了。
身側,賀年沉着臉,面無表情,鐵灰色的瞳孔看似古井無波,實在掩蓋着滔天的殺氣和極緻的瘋狂!
薩卡斯基眼神一凝,不适感再度湧上心頭。
不過現在可沒有多的時間給他細想了,他的身體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赤色的岩漿漫出軀體,一滴滴掉落到下方的校場上,灼燒出一個個坑洞。
“你們兩個,給我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