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周戈打來電話時,張馳在開線上會議,是律所全球合夥人的線上會議。張馳沒理會,直到會議結束。張馳關了電腦,得了閑,給周戈回了通電話。
周戈那邊有些嘈雜,張馳靠着椅背,不太耐煩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要說?”
周戈拿腔拿調:“還挺重要的,這不是又遇見了孟姝,你猜猜我還看到了誰?”
張馳皺眉:“你是不是太閑了,有事快說,沒空跟你打啞謎。”
周戈:“我今晚和佩佩出來吃飯,碰見了魏靖遠和孟姝,看那樣子,兩人也是一起來吃飯的。”
張馳不鹹不淡嗯一聲,周戈摸不透他的情緒,繼續道:“這孟姝前腳回國了,魏靖遠後腳也就回來,兩人感情夠好的啊。”
孟姝在r國念書那會,魏靖遠也去了r國。他們高中都是在浔城一中念的,校友群裡也有不少關于兩人傳言,同在r國讀書的校友不少,不時有人撞見兩人在一起,又說兩人大概是真在談,有好事者在群裡問過魏靖遠,但魏靖遠并沒有搭理那人。
這些事不論周戈還是張馳都聽過不少,周戈自己是沒什麼,反倒是張馳也不露聲色,周戈不清楚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所以總喜歡時不時旁敲側擊幾下,在他自個的觀念裡,這是關心兄弟的感情。
今晚的這通電話,周戈還是什麼線索也沒得到。
張馳挂了電話,垂首若有所思地握着手機。過了會兒,他瞥一眼屏幕上的日期,想起了什麼,起身,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公司的員工早就下班,辦公位一片漆黑。
張馳乘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将車駕出市中心,開得越久,道路兩旁燈火越見稀疏,房屋破舊,直到開到一處城鄉結合區,看見了家燈光暗淡的雜貨店,他停下車,進去買了兩瓶白酒和一條軟中華。
店裡的大嬸給他拿了隻紅色塑料袋裝着,張馳提上車,将買來的東西擱在副駕駛座上,繼續開車。
車子開到一條山路,路上不見其他車影。開了将近兩個鐘頭,張馳才到目的地。他下了車,拎過副駕駛上的袋子,沿着看不見盡頭的石階往上走。
旁邊的守園人見大晚上的還有人來墓園,不由推窗探頭好奇觀望幾眼,隻見一個穿着裁剪合體西服的年輕男人提着袋子往上走,又哐啷一聲推上窗戶。
墓園幽靜荒蕪,張馳在一處墓碑前停下,半蹲着,單膝撐地,拿出袋子裡的兩瓶白酒,開了倒在地上。又拆了包煙,點了三根,一字排開擱在碑石上。夜晚山上的風大,吹得樹枝簌簌作響。張馳沒說話,就這麼靜默站了十幾分鐘,臨走前,把那幾支煙一一碾熄才離開。
回來的路上,張馳原本打算回律所,想起昨晚唐婉華腿又開始疼了,方向盤一打,還是開回了雩水灣。拿了鑰匙,開了門,客廳燈光大亮,唐婉華還沒休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進來,擡頭看一眼,目光又轉回電視。
張馳往房間走的時候,唐婉華瞧見了他西服下擺沾上的灰,問了句:“你大晚上上哪去?”
張馳:“沒去哪,在公司處理事情。”
唐婉華的臉色立即變了,刻薄起來:“你當你媽老了傻了,好糊弄是不是,你這西服上沾的灰哪來的?你是不是去園山了,人都死了好幾個年頭,還有什麼可看的,死後還得我們替他擦屁股,你還真是他們張家的好兒子,虧我當初生了你差點難産......”
張馳徑直進房間,沒有去理會唐婉華的唠叨。自從張弘文走後,唐婉華隻要一碰上張弘文的事,整個人就變得暴躁刻薄。張馳從來都是任她罵,她發洩完了自會平息。
孟姝和魏靖遠從飯店離開,魏靖遠讓司機先送孟姝到家,孟姝下了車,魏靖遠從車窗裡探出頭:“早點休息。”
孟姝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點點頭,看着車子開走,孟姝轉身往回走。進了單元樓,擡手去按樓梯開關,按了回,頭頂的燈泡閃了兩閃,又滅了,樓道陷入黑暗。
孟姝輕歎了口氣,打開手機手電筒,往樓上走。
到了三樓,又碰上那對夫妻在吵架,嘴裡罵得難聽,孟姝充耳不聞,開門進了房間,她手機剛才在車上電源就快告罄,孟姝拿出數據線充上電源,看了眼日期,臉色微變,過了會兒,又想起唐婉華的生日也快到了。
孟姝在國外念書那幾年,每年唐婉華的生日禮物,孟姝都會寄給張馳,讓他轉帶給唐婉華。今年的禮物,孟姝還沒回國的時候,就買了備着。
孟姝放下手機,拿了睡衣到洗手間裡沖了個澡,吹幹頭發出來時,鐘倩茹打來的電話,孟姝接聽了,那端鐘倩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孟姝,您能來一趟嗎?我出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