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廂的氣氛,逐漸轉入其樂融融時,先一步進山的三隊人馬,早已四散開去。
按照拟定好的作戰計劃,向着各自預想的目的地前進。
路上,沒有一點兒人聲,隻有行進時铠甲摩擦所發出的聲響。
如同一條條,吐着信子的毒蛇蜿蜒前行,警惕又充滿攻擊性。
他們中,有的拿着武器,毫不放松地盯着四周;
有的,搬運着己方物資,生怕出一點兒閃失;
有的,則負責在前面開路,确保大部隊的前進速度和方向的正确;
更有的,是作為守軍殿後,雖說看到狼煙才預示着演習開始,可多留個心眼兒,總是沒錯的。
由孔毅帶隊的飛騎營元老自然一馬當先,人手調配井然有序,行進速度也有條不紊。
畢竟是自山隼軍中,就一起執行軍務的兄弟,彼此了解的程度,當然可以想見。
新軍這邊的動作,亦同樣令人驚喜。
别看在第一次讨論時,衆人才推舉了馮初九做總指揮。
似乎從組建之初,他們這隊就比飛騎營元老,和暗衛們要坎坷緩慢。
但僅僅過了這不長時日,隊内默契就有了本質上的提升。
少了你一言、我一語的争論,多了統一聽從指揮的行動力與服從性。
使得這一隊,從各個方面,都極快地展現出了明顯的進步。
那麼,嚴飛陽一組呢?
他們剛到山腳下,就收起了旗子。
沒有任何停留和安排的間隙,便沉默着進了山。
每一個人的行動,都快如林間獵豹,倏忽之間就從衆目睽睽之下,徹底消失了。
好像那一身繁重的铠甲,并沒有給他們的敏捷,造成任何影響。
隻不過是蒙在周身的,一團光暈罷了。
他們幾乎沒帶任何,多餘的武器和物資,就像是絲毫不曾考慮,冬日山中的嚴寒。
更沒顧忌過,這三天兩夜的駐紮時長。
就連别人是否會主動發起進攻,也不在考量範圍内。
這種輕裝簡從的方式,在起初就給他人帶來了,無盡的疑惑和謎團,甚至還增添了神秘感。
“他們這是打算硬抗啊……或者說……”
秦川聽着第一波送上來的情報,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或者說,他們知道自己根本沒時間,用到那些物資!”
韓凜出現在秦川身後,将話接了下去。
他的動作并不快聲音也很輕,可就是讓前來報信的人,心下有股異樣感。
隻是不好多做停留,那人彙報完,就立馬離開了。
而那股沒來由的緊張,被風一吹也就散了個幹幹淨淨。
秦川轉頭看了看韓凜,并不多言語什麼。
而是回到大帳内,将鷹喙山中的地圖,掏出來擱到桌上。
“這就是鷹喙山的全貌?當真是陡峭異常,山石嶙峋。”
韓凜湊過去看着地圖,眼裡的興味更濃了。
秦川盯着圖中每一條支路,以及每一個能紮營的所在,心裡盤算着他們有可能的去處。
轉過頭,忽然問韓凜。
“咱們在此地閑着也是無趣,要不要賭上一把,猜猜哪個隊會赢?”
韓凜從專注中回過心神,綻開個笑容道:
“好啊!直接說出來沒意思,我們不如……”
說着,拿起一旁堆放的紙張。
“好,我們寫下來再一起拆開!”
秦川笑着拿過筆遞給韓凜,兩人相對寫下了心中的答案。
不過就是一瞬間,他們刷刷點點幾下,又同時擱下筆,将彼此的紙張調轉。
隻見一張上,字迹潇灑風流,寫着個“暗”。
而另一張上的“嚴”字,蒼勁有力、筆鋒淩厲。
“哈哈,看來這一次,咱倆是賭不成了!”
秦川笑着,将韓凜手中那張“暗”字,收到了自己這邊。
并用“嚴”字蓋了個結結實實。
可韓凜笑得,遠沒有這麼輕松。
這一局賭約,與其說是他冷靜分析的結果,倒不如說是内心的渴望與期許。
他希望,自己做出得補償,還來得及。
“放心……”秦川不知何時,來到了韓凜身後。
他的手隔着鬥篷環過韓凜腰身,似把整個人都裹在了一團溫暖柔軟裡。
接着,秦川說:“你把他們送到這裡,是最正确、最合适的決定!”
“他們的出現,一定能為飛騎營,帶來超乎想象的奇效,你就等着看吧!”
韓凜向後靠了靠,秦川的懷抱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料,依然火熱堅實。
他微微閉起眼睛,感受着從上山起,就躁動不安的心跳,漸漸歸于平靜。
緩緩道:“嗯……你說得,我都相信……”
其實,韓凜并不是一個感情用事之人。
早在他秘密建立暗衛組織時,就把自己連同别人,一并視作了旗子。
成王敗寇,本就沒有什麼可說的。
自己選擇了抗争,他們選擇了加入,不過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的結果。
但當他對着嚴飛陽,說出解散暗衛的話語後。
不知自何處冒出來的愧疚之意,就越來越深、越來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