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對于新生的希望,亦在不斷叫嚣着。
從正式告别過去的那天開始,韓凜便衷心希望。
那群在暗地裡幫過自己的人,是真的能夠重新開始……
當兩人從帳篷裡出來時,破軍已經在一邊的草垛上休息了。
原本活潑的它,似乎是感受到了。
這一次的不同尋常,變得格外安靜乖順,如一頭懵懂的小羊。
韓凜站到平台邊上,向下眺望着,卻隻見山路崎岖、岩壁險要。
空曠的山下,隻有迅疾的風,不斷掠過。
照理說,一千多人的集結,哪怕是置于山中,也是有些看頭的。
更何況變身鱗甲閃耀,寒光在白刃間跳躍。
單單看上一眼,都會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加之鷹喙山的蕭瑟肅殺,可以說是将那份必勝的決心,承托得如日中天。
可他們一旦四散開去,清冷蕭條之氣,便重新接管了此地。
就像平息了漣漪的湖面,又恢複到了那種沉寂漠然。
他想象着,飛騎營衆人是如何行走于山路之間。
又是如何在須臾之内,沒入山脊與樹叢所交織的暗影中。
如一條條蜿蜒而下的溪流,尋着岔路支道,将自己引向那既定的開場地。
狼煙垂直而上,盤旋在高空。
向着四面八方的蟄伏與等待,傳遞着一個明确的訊号——
演習正式開始了!
飛騎營裡的每個人都神情專注,腦海裡充斥着同一個目标。
那就是,在這場演習裡存活到最後!
在将來的戰場上,也是如此!
他們身上,肩負着中州新興的騎兵勢力。
每一次出擊,都必須盡可能争取到最大的勝利。
才能不負萬衆之期待,家國之重托。
此時的大本營處,秦川的心情倒十分放松。
大幕既已拉開,接下來隻需要靜靜等待。
身為将領,不僅要出手果決、判斷精準,也要耐得住寂寞與等待。
順勢而為、随順而轉。
講究的不僅是洞察先機,更要明白時機的形成,并非一朝一夕。
勢來須用,勢去須守。
這一攻一守間,皆是時間留下的學問。
他解開自己的包袱,拿出一件黑色大氅,走向帳外給韓凜圍在了身上。
而韓凜正坐在靠近峭壁的一側,若有所思地一直看着山下。
感受到秦川的動作後,他本能地想要扯掉那件大氅,邊晃着身子邊說:
“我不冷!身上都穿着呢,幹嘛還要再捂一件?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秦川拍了拍手,坐回到韓凜身側,笑笑說:
“冬至大節近在眼前,之後你又要忙殿前問學。還是注意着點兒好,免得一個不小心,寒氣侵體,強撐着做事總是不好的!”
韓凜沒想到,對于自己的事情,秦川竟會記得這麼清楚。
心下感動之餘也就依了他,笑嘻嘻的将那件新圍上的大氅,重新緊了緊。
“這下,夫君可放心了吧?”
不待作答,新軍隊伍的訊息傳遞員便回報說。
那八百人駐紮在了一處開闊地帶,并不曾分散。
秦川随後從屋裡拿出地圖,尋着剛才的描述,在圖中圈出了一片位置。
韓凜趕忙湊過去瞧,隻一眼,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秦川微微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的确是重大失誤!”
“估計他們是想以人多作為優勢,用團結在一起的辦法來堅守,以避免其他兩隊的進攻。”
“這次的演習,比得是最後的存活人數,有這種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韓凜點點頭。
“這倒不假!可這麼明顯的駐紮,簡直就是活靶子!“
“而且周圍還有山道,完全可以高空偷襲,他們竟然完全想不到嗎?”
秦川擱下地圖,順着方向眺望過去。
果能遠遠看見一片開闊地帶,上面多出了星星點點的聚集迹象。
“新軍這八百人,是從報名的常規守軍裡,随機抽簽決定的。他們擅長的是守城,并不是野外奇襲或先鋒作戰。”
他慢慢分析着局勢,目光雖然深邃,卻無半點憂心之色。
隻聽秦川繼續道:
“所以,即便因為選址問題被當做第一目标,兩隊都瞄準了想要動手,相信他們也會憑借自身的優勢,與對方纏鬥良久。讓直接進攻的一方吃盡苦頭,損失慘重。”
韓凜思忖片刻,覺得這話确實有道理,歪着頭道:
“攻守向來缺一不可,新軍目前雖然稚嫩,但他們在飛騎營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将來在戰場上,一定能成為你的強力後援!隻不過……他們要學的,可着實不少啊……”
一條結實的手臂攬過韓凜肩膀,少年清澈的笑聲在耳邊響起,伴着信心十足的話語道:
“這是自然!不用咱們多費口舌,隻怕一入夜,他們就會得到教訓。”
“明白一股腦地集中在開闊地域,是多麼緻命的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