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治先生表情微沉了一瞬,但也沒有再出現過多的情緒波動。
因為我說的确實沒錯,如果這個時候他死在這裡,被阿賴耶的抑制力捕捉到的話.....他想要的是徹底的消散,而不是在這個關鍵時刻,變成英靈座上永久的殘影。
現在能使用寶具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他以自身作為容器強行降靈,鑽了空子成為了暫時的拟似從者罷了。
“要來試試看嗎?”
我掌心上騰升起的咒力燃燒着,領域内彌漫開的細密黑霧像是被刺激到一般,瞬間避開了我所在的位置。
“真敢說大話呢,殺死你可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現在的我死掉的話,很有可能會變成特級咒靈哦。”
“你是在威脅我嗎,悟君?”
他的話音輕輕的勾着,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谑,卻又顯得那樣勝券在握。
這個時候他反而更接近那個被人熟悉的模樣——盡管那隻是被人所捏造出的虛像。
我面無表情的咬了下後牙槽,面對着這些非常規情景一時有些想笑,我并不知道該怎麼回複他,說到底我心裡根本也就是沒底的,畢竟人類和英靈之間的力量差距雲泥之别,這件事我再清楚不過了。
但是事已至此,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
沒有得到回應的津島修治低垂下眼搖了搖頭,似是發出了一聲歎息,隻是擡手間憑空出現的厚重在他掌間緩緩展開。
“好吧,我果然讨厭麻煩事......”
他呢喃着,一頁空白書頁在他的指尖停止。
既然如此的話,不如就幹脆連阿賴耶的意識也一并欺騙吧。
我趕在對方動作前瞬移到了他面前,掌心的咒力已然蓄勢待發,下一秒卻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被猛的扼住了一瞬。
慢了一步而揮空的咒力砸在地上,堅固的領域發出一陣顫動的嗡鳴,險些多出幾條裂縫。
我翻身避開咒靈射來的尖刺,破空的骨鍊如影随形般窮追不舍,撞擊在無下限屏障上彈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心跳在瞬間飛速加快了幾拍,與之相反的我的思維卻反而兀然出現了短暫的停滞。
大腦幾秒的空白讓我晃了下神,散成黑霧融入黑暗的咒靈無處不在,我攥緊了心口的衣物後退了半步,餘光卻瞥見不知名的紅紋沿着手臂一路蔓延上了指尖。
不好......
金屬摩擦的牙酸聲音幹擾着思維,身後破空而出的的骨刀帶着難以抵擋的力道,直覺讓我猛地擡手擋住了本該被無下限攔截的攻擊。
沖擊之下我整個人都往後滑出了幾米,鮮血沿着破損的袖口不住往下淌,顧不得發顫的手,我猛地擡手對着咒靈尚未徹底消失的殘影就是幾發赫。
剛才緊急之下甩出的咒力狠狠的砸在了咒靈腦袋上,成功将他的原形逼了出來,隻是本該在中心的津島修治的身影卻哪都沒有看見。
因攻擊而陷入狂躁的咒靈不斷發出刺耳的吼叫,我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痛覺刺激着愈發難以控制咒力,掌間的咒力顔色不斷閃爍糅雜着,狂躁的攻擊無差别的四散。
像是棄車保帥,領域内一時隻能聽見詛咒的嘶吼,在看不到的地方,紅紋已經沿着我的一路血管攀上了脖子。
「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的動作一時頓在了原地。
「你的執念是什麼?」
咒靈的模樣在眼中逐漸扭曲模糊,好像連呼吸和心跳也停止了一般,我隻能聽見腦海裡不斷重複的聲音。
“......什......”
津島修治眯了眯眼,以他的視力能很清楚的看到被逐漸濃厚的黑霧吞噬的那抹白,血色的紋路已經蔓延到了對方的眼尾,充斥滿了非人的美感。
他向來喜歡賭博,也向來喜歡看熱鬧。
在阿賴耶的意識與他接觸的最初,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絕非正統聖杯戰争之中該誕生的存在,他是被萬物所唾棄的,就連賦予他的職階也是充滿諷刺。
「Extra——Pretender」
是虛僞之人,是披着人類皮囊的僞裝者,亦或者說是。
被人為創造的僞神。
他有一項特殊的職階權能,在本土加成的範圍内,他将會額外擁有一次強行改變他人職階的機會。
一次性使用權,無法指定職階,對意志過高的從者也可能失效,實戰中幾乎是沒什麼用處的廢物技能。
但這僅僅是對于同為英靈而言。
“人類的身體可是很脆弱的。”
津島修治不受控制的曲了曲手指,他擡頭望向領域内漆黑一片的上頂,令人厭惡的感覺正逐漸凝結。
“就當是這段日子的回禮吧,悟君,我過得還算開心。”
我聽見腦海中詛咒的聲音尖厲的哀嚎,一片濃厚的黑暗之中,隻有數道熟悉的紅紋在我眼前交織。
逐漸浮現的圖案熟悉而陌生。
「你的願望是什麼。」
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裡清晰的停留,我看見光圈内一個朦胧的金色的輪廓,帶着無與倫比的誘惑力卻又令人望而卻步。
我的願望......
我擡手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句話就像一根針釘在了心髒,走捷徑的明路就像這樣直白的鋪在我的面前,這種明目張膽的高緯作弊讓人難以拒絕。
但真當面對這個場景,我卻突然感到了茫然。
是讓羂索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還是讓兩面宿傩離開悠仁的身體?
我的願望真的有強烈到能夠召喚出聖杯嗎?
不,說到底。
我操縱着僵硬的軀體,遍布着紅紋的手臂幾乎不受控制,像是被不存在的線拉扯着,另一端則是通往了未知的地方。
我是人類,但現在的情況怎麼看也不像是在選擇禦主。
那端聖杯的意識似是有些疑惑,祂并不擁有像人類那樣可視的雙眼,回應世界意識而來的祂僅僅是為了适應者提供機會罷了,但面前的‘人’一時讓祂有些難以分别到底是以禦主身份還是英靈身份參賽。
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太大關系。
反正在祂的意識裡,像這樣奇怪的出格人員,好像也并不止一例兩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