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雯帶的小隊跑了所有四極，身上也染上若有若無的腐敗氣息。

那股氣息并不能被聞到。就像是被雨浸濕的腐敗木樁，上方長滿了灰色的菌類，内裡都被蛀蟲吃空隻剩下一個外殼。空氣中還有飄蕩着雨腥味，你光看着都會感到一陣寒意。

不管洗幾次澡都不能清除這股氣息，但組織裡特意有一個設備可以解決。

設備類似培養倉，人躺進去後内壁的銘文就會開始運作，消除一定等級内的負面氣息。

陳璟雯也在裡面躺了三天，身上才終于沒有那股感覺。

她知道暮找來了萬龍國公，但不清楚緣由。張山将這段時間的事情都給她理了理，她一股惡氣心中生，合着自己給天界當了這麼久的狗？

張山看她臉黑得要殺人，連忙勸她：“現在對面沒行動，我們也不要擅自行動，還是裝作和平時一樣。”

“我知道。他※的，我就說那些線索怎麼那麼好找，簡直就像是送到你面前一樣。對了，那宋銘呢？他有什麼變化麼？”

張山搖頭，陳璟雯沉思了一會，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張山大概猜到她在思考什麼，果然對方還是開口了：“如果……把宋銘關起來呢？”

“那可是天道和天界啊，我們連萬龍國公都關不住，對方随随便便就能在總部施法。關起來，怕是根本關不住。”

其實還有一個極端手段，那就是将宋銘殺掉，這更是難上加難。而且現在宋銘身為基站，他要是死了相當于直接砍斷神山，是萬萬使不得的。

陳璟雯歎了口氣，朝張山伸手。他反應了一下，在自己身上的衣兜裡翻來翻去，隻找出一個小煙盒子，裡面正好剩下一根。

陳璟雯毫不客氣地拿走叼在嘴裡，張山無奈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她喊：“對了隗秋玉來了，點名要叫你嘞。”

“知道了。”

這幾日都是晴天，陽光和煦。接近入秋氣溫也沒有熱得讓人難受，大家都在感歎真是一個好天氣。

雙方都按捺不動，日子越平靜就越可能發生可破的事情。

也不知道李尚明和醫生說了些什麼，醫院裡也沒人來打擾他們的了。隻是每次檢查都會多逗留一會，希望能在宋君身上獲得更多信息，都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醫學奇迹。

今天是他們住進醫院的四周年，吃了這麼久的面包，宋君也想吃點正宗蛋糕了。

宋銘去到面包店，發現暮居然在裡面，還在櫃台上和李尚明說話。

李尚明注意到宋銘走進來，閉上嘴看了一眼暮。暮發現李尚明不說話了，順着他剛剛的視線看過去，也發現了有些拘謹的宋銘。

“那我先到旁邊去。”

“嗯。”

暮從櫃台上選了兩個甜品，坐到了店裡供客人吃東西休息的小桌旁。

雖然接觸了很多次，還是有些緊張啊，畢竟人家可是大人物。

見暮好像沒有什麼話想和他說，宋銘趕緊走到櫃台，看了一下菜單，選擇了一個藍色的小蛋糕。

哪怕宋君好得不得了，甜食還是不能放肆吃的，小蛋糕夠他們一家人吃了。

在李尚明收錢結賬的時間，宋銘又看了一眼暮，小聲問：“你……你和剛剛那個人認識？”

李尚明還在看收銀台的電腦屏幕，聽見宋銘的提問也沒有回頭：“不認識。”

“那你們在聊什麼？”

“你要不自己去問？看起來你們認識。”

李尚明打好蛋糕的單子，交給宋銘。蛋糕得現做，李尚明讓他坐着等一會。

對方走進了後廚，店裡空位還有很多。宋銘站在櫃台前等，期間有人拿了面包來到收銀台，無人控制的掃碼槍自己飄了起來，完成了一陣套收銀的流程。

宋銘還是第一次看見，以往都是李尚明親自收銀的，他感到很新奇。

站久了腿有些累，好巧不巧現在座位又都占滿了，隻剩暮對面的空位了。

暮點的兩個甜品也是被神秘力量托着飛到他的桌上，他拿起配套的叉子看着手機小口吃着。

另一盤甜品始終沒動，宋銘心裡想着不會吧，慢悠悠挪過去坐在了暮的對面。

對方沒說話，隻是放下手機看他，将那盤沒動過的推到他面前。

宋銘拿起叉子吃了幾口，兩人之間一句話沒說，尴尬得腳趾快要摳出三室一廳了。

他想找個理由打開話題，思考了一下後問：“前輩，您和李尚明認識嗎？”

暮關掉手機，叉下一塊甜品塞嘴裡，和宋銘對視說：“找他問個人。萬龍國公讓我有事來這個面包店找他，但我沒看到人就問了一下。你呢?”

“我爸媽是這件面包店的忠實粉絲，最近經常來這麼買面包吃。我爸好多了，也是為了慶祝病情好轉吧，就讓我來定個蛋糕。”

兩人之間又沉默下來，宋銘看着那些自動飛到客人座位上的盤子，又開口：“前輩，您知道這些會飛的盤子是什麼原理嗎？”

“嗯？也對，你看不見。”

暮在手指上彙聚出一股清流，讓清流飛進宋銘的額頭，他也終于看到了那些隐藏的小家夥。

一群粉白色的小蛇頭頂盤子在空中飛，收銀台也是那些小蛇在操作。

“這些是？”

“‘李尚明’用法術化作的小家夥，都是這裡的店員。這是他出生自帶的能力，不算違規。因為還是不少人怕蛇，所以都是隐身狀态，怕吓到顧客。”

“您怎麼知道這麼多？”

暮吃完了自己盤子裡的甜品，一條小蛇過來收走盤子，他順手摸了摸小蛇的身體。

“他親口說的。我進門看到了這些小家夥，就去問了幾句。”

“客人不會害怕嗎？”

“現在誰家沒點這樣的法術，便捷省力。你看這些客人，都是習慣了的。”

“宋銘，蛋糕好了。”

李尚明将已經包好的蛋糕放在收銀台上，宋銘哦了一聲起身去拿。暮趁這個時間離開了面包店，随着他的離開宋銘也看不見小蛇了。

桌上還有自己吃了一半的甜品，宋銘不想浪費，幾口扒拉完提着蛋糕走了。

小蛇和蛟龍，很像是萬龍國公的能力。暮也說過萬龍國公讓他碰頭的地點在這裡，李尚明，會不會就是萬龍國公呢？

宋銘在腦海裡将兩人對比，從外貌到性格，沒一點相似的地方，也就隻有這個能力一樣。

但這世上能力重複的情況多了去，也不能說能力一樣就是同一個人。

路上他打開手機，看了看李尚明發消息的時間。某些時間段他正好在幻境裡，萬龍國公能做到幻境和現實同時存在嗎？

蛋糕提了回了醫院，宋銘打開發現裡面還放了幾根蠟燭。袁之玉将蠟燭插上，指尖冒出火光将其點燃。

燭火靜靜燒着，她雙手合十，閉上眼在心裡祈禱着宋君的病早點好，希望宋銘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平安回來。

“搞得跟過生日一樣。”

宋君開玩笑道，端起紙盤吃了一口蛋糕。上面的奶油不會讓人覺得悶，甜甜的味道能讓人忘記許多痛苦。

宋君使壞将奶油抹到宋銘臉上，宋銘也不甘示弱，又顧及對方病人的身份，隻敢稍稍用力将奶油拍到宋君臉上。

袁之玉在旁邊看父子兩打鬧，翻出一次性面巾紙，抽出一張拿給宋銘自己去洗臉。宋君手上還在輸液，袁之玉打濕後他用沒輸液的手自己擦臉。

下午四點，李尚明收拾店裡的東西，拿着鎖走到店外鎖門。

暮站在旁邊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吊墜上的神心自見面後就再沒有發熱過。所以之前是擔心他交出去，才會以發熱來警告自己吧。

等鎖好門，他們一起坐上李尚明停在路邊的車，一路開車回到小區裡。

“淩子啊，新朋友嗎？”

在樓下又遇到了熟人，李尚明笑着回話：“是呢。”

“我們淩子也交上朋友啦。”

奶奶樂呵着走遠了，兩人進入電梯，直到走進李尚明家裡暮才開口：“淩子？你這個身份不是李尚明麼？”

“小名。老人們記不住長名，這個名字她們記得住。”

“宋銘找我問我兩是不是認識，我說不認識，但他應該遲早都會發現的。”

“他聰明着呢。”

萬龍國公走進卧室，把白澤護身符拿出來交給暮。對方接過打開蓋子，上方的溫度凍得他差點掉一層皮，萬龍國公見狀又拿回自己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