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是被疊着放的，在這張皮上聞不到絲毫血腥味，反而有股淡淡的香氣。

宋銘想觸碰心裡又害怕，看見這個顔色他害怕是自己想的那樣。

隊長和另外一個身量較高的專員拎起皮展開：這是一張獸皮，剝下這張皮的人技術很好。刀口從頭頂切下，沿着脊背利落劃到尾尖，完整地把皮剝了下來。

宋銘的臉變得有些慘白，這張皮的頭部還保留着雙角，和萬龍國公原型一模一樣。

“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好，是剛剛打架傷到哪了？”

隊員上前關心地詢問，宋銘說着自己沒事，心卻像是被一雙手拽緊，呼吸都有些困難。

“隊長……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這車裡也不知道是不是隻有兩個人，萬一有埋伏就不好了。”

隊長點頭，他們将皮疊好放回盒子，火速回到了總部。這東西非比尋常，一般要讓暮看了才決定怎麼處理。

其他隊員都有事，盒子是宋銘抱着去地下實驗室提交的。他坐在實驗室裡，看着研究人員把皮攤開放在試驗台上。

但試驗台又小了些，無法完全放下這張皮。他們又找來架子将皮挂了起來，這才将完整的樣子展現出來。

“奇怪，檢測不到匹配的基因，難道是新物種？”

研究人員又小心扯下幾根毛，拿去做更多的化驗。

在上次拿走白澤護身符後，天界給暮的靈丹也沒有停，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那靈丹他也不敢用，但是這麼多年自己也根據之前的靈丹仿造了些出來，并且可以真的使用。

暮平日除了處理些公務，就是守着房車的翠竹，再被青丘那邊罵幾句傻，就這樣日複一日的過去。

宋銘就一直看着研究人員忙活，期間被刮掉鱗片的地方有些刺痛也沒管。暮收到消息趕來，直到他走進實驗室宋銘才回過神，起身走到暮的旁邊。

暮看着這張展開後和奇美拉差不多大的皮，上面的氣息很混雜，但其中一股真是再熟悉不過。他忽然想起宋銘和對方的關系，轉頭看着身旁人的表情。

“你送回來的？”

“嗯……這張皮，和他沒關系的，對吧？”

宋銘聲音還算平靜，暮回頭繼續看着獸皮上的雙角。那雙角被剝下也依舊發着光，上方似乎刻着很多字，暮猜想大概是銘文。

“不能說沒關系，隻能說關系可大了。上面有他的氣息，不過我也不敢說這皮是真貨，或許找本人來問就知道了。”

暮靠近獸皮，伸手摸了上去。上方還有靈獸的氣息，皮毛一如還生長在主人身上一樣光澤柔軟。

宋銘心裡亂，但也沒有别的辦法，接着将他們找到這張皮的過程告訴了暮。

前幾天青丘就說從很久之前開始，陸續都有小靈獸消失不見，懷疑是被天界抓走了。之前還在想抓靈獸幹什麼，現在知道原因了。

“起死人，而肉白骨。”

暮收回手莫名說了一句話。宋銘不懂，問是什麼意思。

暮顯然也有些遲疑，但還是回答了宋銘的問題：“白骨生肉，死而複生。這裡我隻是舉個相近的例子。這是一種邪術，一般是用人血。這裡用靈獸的血，效果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可是，萬龍國公不是活着嗎？他們想複活誰？”

“他們的目标應該不是複活……對了，軀體！”

暮這邊剛意識到問題，身後傳來一陣吵鬧聲，聽那些雜亂的腳步聲來的不隻一個人。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這裡不能随便亂進！”

萬龍國公卯足了勁向前走，他渾身有一股欲發未發的怒氣。身後追着他的專員不敢靠太近，怕前面的人一回頭給自己一巴掌。

暮走進實驗室的時候很有禮貌地随手關門，萬龍國公直沖過來一腳踹開門。

可憐的特質鋼鐵打造的門就這樣飛出去了一半，暮往旁邊挪了一步，那飛出的門擦過他的身體砸到了牆壁上。

巨大的響聲吸引來了所有人，萬龍國公皺着眉，瞳孔縮成一條縫，滿臉的怒氣顯而易見。

“散了散了，熟人。隻是心情不好，來找我聊天的。”

衆人看了看那殘破的鐵門，心想着這真的是來聊天的嗎？不會把他們老大給殺了吧？

看暮雲淡風輕的表情，對方都覺得沒問題，那他們也不好說什麼。研究人員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追着進來的專員還是不放心，退到門口蹲守準備有情況就進來。

萬龍國公看到宋銘稍微收斂了一下脾氣，走到獸皮的面前想要去抓，卻被一道莫名的屏障彈開了手，手指還被侵蝕流出不少血。

心裡的怒氣又反複上來，宋銘看着萬龍國公流血的手，動了動喉嚨開口：“這個皮，是你的嗎？”

“……是我的皮。說來話長，當初扒下來就不見了。我還尋思被銷毀了，沒想到被他們撿回去藏起來，還供養上了。”

“呵呵……”

挂着的那張皮忽然笑了起來，明明皮下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這是從哪發出的聲音。

它擡起頭，空無一物的眼眶死死盯着三人。它輕易掙脫用來固定獸皮的夾子，以空氣作為血肉骨骼，形成和生前一樣四足着地的形态。

萬龍國公用尾巴纏住離獸皮最近的暮，将他拉開後又将宋銘護在身後。雙手長出白毛化為獸爪，警惕地看着那張獸皮。

“你還是來了，這兩人就這麼重要？”

“他們很重要，你很該死。你特意通知我，不就是想我來嗎？”

獸皮張開嘴，它将皮下包裹的空氣中的水汽凍結，形成一口鋒利的冰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了宋銘。

暮手腕一抖，一條酷似天界索妖繩的黃色發光鞭子出現在他手中。他用力揮舞過去扇在獸皮的嘴上，扇歪了它進攻的方向，萬龍國公也立刻帶走宋銘。

他想把宋銘帶出實驗室，但門口被放上了一個屏障攔路，根本出不去。

萬龍國公将自己的力量彙集在獸爪，拍打在屏障上，如同水滴彙入大海，居然毫無作用。

他湊近了看，這屏障原來是用他的力量做成的。當自己打上去，同為“矛”與“盾”的兩股力量相互抵消，所以不起作用。

看來不僅是他能用對方的能力，對方也學會用他的力量對付自己了。

萬龍國公嘁了一聲，暮用鞭子拴住獸皮的長嘴扔到牆上，狠狠砸出了一個凹陷。

裡邊的嘈雜屏蔽了外界，萬龍國公拉着宋銘的手将他塞進暮的懷裡，扭頭獸皮再次沖了過來。

他用雙手抓着獸皮接住沖撞，暮抱着宋銘閃開。他一直被獸皮頂到牆上，甚至牆上都快壓出一個人形的窟窿。

萬龍國公手上一用力甩開獸皮的頭，在它轉頭的瞬間抓住頭上的角，控制着獸皮的頭發狠砸向地面。

旁邊的兩人均是感覺腳下一震，險些沒站穩。

門口的屏障按理說他能突破，擁有兩個神心反而成了他的缺點。本來的力量雜糅了“光”那一邊氣息，能力被污染；加之這上邊還有天道的加持，自己竟也突破不了。

他又讓宋銘跟着自己走到角落，設置了保護結界讓宋銘不要出來，自己又拿着鞭子沖了出去。

宋銘一直很想幫忙，但兩個人都沒有占上風，他去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開始集中注意力盯着獸皮，屏氣凝神控制自己的呼吸。

實驗室裡居然響起了雷聲，一道閃電突兀地從天花闆劈了下來，獸皮瞬間被點燃。

它立馬操縱周遭水汽撲滅火焰，沒有眼球和肌肉控制的面部還是顯出了憤怒。

萬龍國公趁這個機會雙手掐住獸皮的嘴角，利爪瞬間将其撕裂。那口結冰形成的牙碎掉，獸皮的下巴幾乎斷裂，隻剩一點皮毛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