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沈芥已經站了起來。
看台上的學生坐不住了,一波一波的喊話,裁判這才舉了黃牌。
中場下來,沈芥的右腿膝蓋以下全是紫紅的淤青,因為疼痛,肌肉還在抽搐。
“那小子是不是欠收拾,明的不行就玩陰的。”樂維快氣炸了,掐着腰來回踱步,“看着,我找人收拾他,M 的。”
宋彌蹲在他面前,冷着臉,上手檢查,“忍着點,我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嘶......啊,哥。”不碰還好,一碰肌肉就鑽心的疼,手指都在抖,但還是試探的說,“哥,我得打完。”
樂維愣了,懷疑自己的耳朵,“你還上?大哥,你說說他啊。”
“沒傷到骨頭,但實在不行也别硬撐。”
樂維還要說,祝佳潔拿藥回來了,一看那條腿,也不知是心疼還是吓的,就開始小聲的抽泣,樂維又轉頭安慰。
“這藥先不能用。”宋彌結果噴霧看了眼說明,“有止疼成分,你在場上感覺不到疼更沒輕重。”
對手換了戰術,不過還是下三濫,上半場的前鋒,再加一個體寬的小胖子一起圍着沈芥,讓他沒有發揮的空間。
幾經周折,終于得了一個傳球的空寂,沈芥一個回身,閃到了籃闆前面準備接球,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後面,小胖子轉頭看向沈芥。
以小胖子的身高和彈跳是阻止不了傳球的,但他的目的不是球。
跳起來以後,直直的向後倒,整個壯碩的上半身壓倒式的砸了下來,沈芥毫無防備,倒退兩步,後背,後腦重重的嗑在了金屬籃球架上。
整個場館回蕩着肉地倒地的聲音。
看台離得稍遠,肯定是球員離傷患最近,那個對手前鋒假裝吃驚,撲上去查看,擡起的腳着落點正好是沈芥受傷的右腿。
宋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離得如今近的球員同步的,他擰住前鋒的胳膊,反手鎖在了後背,往後一拽,前鋒一個趔趄退出去五六步。
要知道,宋彌可是被沈芥嘲笑體弱,輕松扣住雙手鎖在頭頂的。
沈芥沒感覺到疼,隻覺得有點暈,周圍的人都在晃動,嗚嗚泱泱,他迷糊的喊了聲哥。
額頭的後腦都在流血,又腥又熱,糊在眼角,滴在宋彌的肩頭,雪白的衛衣綻開一朵血玫瑰。
樂維扶着趴在宋彌肩頭的人兒往醫務室趕,還不忘回頭對小胖子放狠話,“外國語的是吧,你倆等着。”
學校醫務室條件太有限,宋彌親自上手包紮,作了簡單的處理,然後直奔醫院。
老劉頭接到了宋彌的電話,提早準備在門口等着,人一到接着進了急診。
内傷不重,輕微的腦震蕩,但流血不少,後腦勺的口子開的也有點大。
宋彌平時是拿刀的,包紮确實不在行,老劉頭邊指揮護士重新消毒重新包,邊嘲笑這是哪個狗爪子大的結。
樂維對這些人不熟,隻當自己聾了,宋彌倒是一點不計較,始終在觀察沈芥的情況。
直到挂上吊針,宋彌才去換衣服。
“樂維,這哪?”後腦的傷比較重,隻能側躺,不小心碰到傷口就疼的抽抽,“啊,好疼。”
“欸,欸,别動。要什麼跟我說。”樂維扶他起來,靠坐在床頭,“大哥帶你來醫院了,輕微腦震蕩呢,那倆孫子我饒不了他,血債血償。”
“你别胡鬧,想進去啊。”
沈芥越過樂維的視線沒有看到人,摸摸手機也不在身上,一低頭,血腥味撲鼻,“學校肯定會做出處理,我們看情況再說怎麼辦。”
“不管學校,傷了我兄弟就不能這麼算了。”被子被樂維攥的吱吱響。
“我已經報警了,而且我手裡還有當時的視頻。”簾子一角被拉開,換好衣服的宋彌回來了,“不會就這麼繞了他們,樂維,你别亂來。”
“大哥,報警有用嗎?”
“報警沒用,打一頓有用?”穿上白大褂氣場都變得不一樣了,理智又冷靜,“躺下,有輕微的腦震蕩,好好休息幾天。”
沈芥乖乖的點頭躺下。
“這不省心的小孩兩天後得換藥,樂維,你先回學校幫他請個假。”宋彌遞過去一張診斷證明,繼續說道:“明天你也來派出所一趟,今天在場的同學也叫上幾個,說明下情況。”
“得嘞,包在我身上。”樂維回頭看看躺着的小孩,“那他?”
“我會看好他的。”
沈芥是個有主意的,但從剛才的對話可以看出全是宋彌在做主。
這對話裡還有些不對勁的成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謝謝。”沈芥聲音很輕,很小,一點用力都渾身疼,紅紅的眼睛看着宋彌,“讓你來看比賽結果鬧這麼一出,不好意思啊。”
宋彌擡手摘了口罩,湊得很近很近,呼出的熱氣一直在紗布周圍遊走,“那你得好好想想怎麼謝我,怎麼彌補我。”許久才重新直起身子,看着最後一滴液體輸進血管,拔了針,“回家吧,洗洗換身衣服。”
受傷的腿上擦了藥,不疼了,但是麻麻的,用不上勁。
宋彌肩膀架着他,另一隻手正好伏在腰上,這個位置,太敏感了,心裡越是想,越是難受,兩個人就這樣以極其不自然的姿勢慢慢往外挪。
“宋主任,我去推個輪椅過來吧。”江舟迎面過來,今天他值小夜。
對于他的好意宋彌并不領情,甚至有點反感,隻回應了一句不用。
上次匆匆一面還是停車場尴尬的一幕,又介于宋彌的态度,沈芥微笑着點了點頭,江舟禮貌的回應,隻是禮貌裡帶着妒忌和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