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冉冬青,是我高中時出櫃的對象,以前跟你說過的。”
這是一路上宋彌說過唯一一句話。
回到家,沈芥去廚房做飯,宋彌進了書房。
書房沒有使用電腦,翻書的聲音,能做的就是清理一櫃子的模型。
反常的表現太明顯,不像是十幾年不見的已分手對象,倒像是沒有終成眷屬的苦命鴛鴦。
“哥,出來吃飯吧。”沈芥沒有敲門,隻在門邊問了一聲就走開了。
半響宋彌才從書房出來,帶着歉意坐在餐桌對面,“對不起,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今天真的是,意外。”
在情感上反應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見到冉冬青,宋彌心裡泛起的不是漣漪而是驚濤駭浪。
許久之前宋彌聊起過去,輕描淡寫,現在看來,中間隐去了不少糾葛纏綿。
沈芥覺得宋彌是愛自己的,但這份愛的重量要看跟誰比了。
“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沈芥捏着瓷勺僵硬的組織着語言,“但不管你怎麼樣想的,最後的決定是什麼,你隻要跟我說真話就行。”
如果你們餘情未了,我絕不糾纏,如果你現在愛的是我,我會義無反顧。--這是沈芥的心裡話,當然,是沒說出來的心裡話。
沈芥坐不住了,被前所未有的不安包圍,他起身拿上外套要離開。
“等等,聽我說。”腕間被一股柔軟的涼意包圍,這幾乎是宋彌最習慣的地方,“小孩,那些年他為什麼走,怎麼走的,又是怎麼看待我們那段時光的,到現在一無所知,我必須弄清楚,所以,你能給我點時間嗎?”
如果剛才還隻是對青蔥歲月的不甘,那這些話就坐實了這不甘裡還有在乎。
沈芥的心裂開了一個口子,那聲“嗯”都打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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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兄弟,真夠刺激的。”陳廷一拍桌子,比了個你牛的手勢,“白月光和朱砂痣的面對面較量啊。”
“少說句風涼話能死啊!”
陳廷起身把門關上,以免影響樓下看診的人,又遞了瓶水過去,接着架火,“這要擱以前,兩者同時拿下才是你的風格,怎麼,老了?”
宋彌把水往桌子上一扔,白了一眼,起身就走。
“欸,欸,自家兄弟開個玩笑怎麼還當真了。”陳廷沒臉沒皮的把人拉回來,親手把瓶蓋擰開遞上了上去,“你即不幹那腳踏兩條船的事,喜歡誰就跟誰在一塊呗,多簡單啊。”
“除非,你想要又想要......”
“沒有。”宋彌說,“我隻是不确定我想要什麼了。”
冉冬青一直實實在在的藏在他的心裡,經年累月,許多的事,許多的人出現覆蓋在了上面,表面看,什麼都沒有,但其實重量一直在。
在超市看到冉冬青的那一刻,宋彌就無法忽略這一點了。
“哎,宋彌。”陳廷很少正兒八經的這麼叫,宋彌不由的回頭,隻聽他道:“你我都不年輕了,不适合再過這種浪蕩日子了,其實,安安穩穩挺好。”
說出這樣的話,陳廷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低頭笑了兩聲,“我是想說,你比我幸運,有能接受現實的父母,而且,沈芥是個好孩子,别輕易錯過。”
三十來歲好像是人生一個奇怪的分水嶺,各種人在這個年齡段呈現出各種不合情但卻合理的狀态。
“你跟樂維......”
陳廷笑着擺擺手,“前兩天見過,隻能說,現實逼人。”
上班的路上,宋彌就接到了孟教授的電話,光華醫院那對明星夫妻在國外沒有找到更合适的治療方案,已經跟長江這邊達成意見一緻,成立了醫療小組。
為了配合明星的行程隐私,醫療小組的第一次會診安排在了傍晚,冉冬青和宋彌都在列。
兩人都是行業的翹楚,工作起來自然認真,配合着各自的老師幾乎是無可挑剔,偶爾的眼神交流也是一觸即分。
會診結束,他們婉拒了明星夫妻的盛情,在光華的小食堂邊讨論病情邊解決晚餐。
治療方案是陳教授和孟教授親自敲定的,後續的準備工作和跟進自然是兩個學生盯着,“你對待工作我放心,沒什麼說的,隻是光華這邊對你跟冉醫生的關系是否清楚很難說,還是要注意點。”孟教授臨走前囑咐。
“嗯。”
光華醫院特殊病房的頂樓VIP病房,雙開間雙套間,24小時值班護士以及不用出門就能做的各項基礎檢查設備,宋彌到時,冉冬青已經做完了各項檢查。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啦?”宋彌摘下口罩,雙眸溫柔,面容靜麗。
“我叫吉泰,6歲。”受脊柱病症的影響,小孩說話時頭會不自覺的晃動,眼神反應也有點呆滞。
“真棒,”宋彌舉臂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自己一個人打針,很勇敢。”
吉泰伸出一個剪刀手,有點吃力,“醫生哥哥長的真好看。”
宋彌還欲說什麼,冉冬青簽完字走了過來,把身體指正的各項報告遞給了他,“腦壓高的離譜,甘露醇的效果并不明顯。”
“老師控制了用量,”宋彌沖吉泰擺了擺手,邊翻報告邊跟着冉冬青往外走,“畢竟年齡太小了,而且現在還不确定這類藥物會不會對脊柱發育有影響。”
“切片結果什麼時候出?”宋彌接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