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得明天下午,他這個太特殊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進了電梯,病情聊完了,二電梯裡也隻有兩人,氣氛一下變了味。
宋彌感覺有點缺氧,拉了拉襯衣的領口。
想逃離,又想回頭。
“一起喝杯咖啡?”
冉冬青先開了口,不知何時,也摘下了口罩。
多年過去,冉冬青似乎沒怎麼變,眉目英挺,短發利落,又好像變了,不再那麼熱烈。
“嗯?杯子,挺可愛。”上車後冉冬青就被奶白色的保溫杯吸引了,拿在手裡掂量,“不錯。”
“用起來很方便,還可以多喝點水。”
冉冬青依舊沒放下杯子,冒昧的湊在鼻尖聞了聞,笑道:“不像你的手筆。”
“是沈芥送的。”說實話,宋彌還是沒适應坐在他旁邊是冉冬青這個事實,說起話來都有點生硬。
“那天見過的那個,你男朋友?”
宋彌點點頭,打燈右拐,穩穩的停在了一個咖啡館的門前。
挑燈夜戰,熬夜加班的大有人在,咖啡館的外賣窗口格外忙,他們挑了一個靠窗的地方坐了下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段了,校慶那天,我在課堂上聽了你半堂課,”冉冬青毫不吝啬的誇贊,“很優秀,你做什麼都很優秀。”
宋彌淡淡的一笑,“我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不是不想見,是想找個合适的機會,但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如果那天就相見了,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更滑稽,更戲劇的一幕。
服務生端上來兩杯咖啡,又禮貌的退出。
冉冬青把一塊小蛋糕往前推了推,躬起的食指有意無意的擦過宋彌擱在桌子上的手,“知道你後來還是報考了醫學院我很愧疚,我欠你一聲對不起。”
“我給你發了無數條短信,留言,甚至後來還發了郵箱,你都沒收到過嗎?”宋彌心裡五味雜陳,堵在心裡這些年,年少輕狂時所付出的青春終于有了揭開的一刻,“還是收到了也不回?”
冉冬青是被逼着去的美國,被自己的母親以生命威脅。
原本的計劃是冉冬青大學畢業後去留學,但跟宋彌搞在一起,又決絕的出櫃,承認自己的性取向,這是作為一個單親母親無法承受的。
出國辦的倉促,很多手續是後來補上的,但這不影響冉冬青一段時間内被自己的母親控制,限制使用任何電子設備,限制出門時間,有一段甚至去廁所都被要求開着門。
他反抗過,爆發過,自己的母親吞了安眠藥在家門口割腕。
宋彌連自己父母的冷漠,失望和暴力都害怕,更何況冉冬青當時也不過是一個17歲的少年,能有多大的承受和反抗能力。
他是在兩年後,自己的學業步入了正規才從别人那裡得知了宋彌依舊上了醫大的消息,隻是被母親清理過的電腦數據再也恢複不了了。
宋彌很想問為什麼現在又回國了,但想想自己好像沒那個立場。
“這些年過得好嗎?”冉冬青問。
怎麼算好,怎麼算不好?
自己放棄了理想,但現在的事業也風生水起,自己浪蕩于花叢之間,但現在也有了真心喜歡的人。
“還行,你呢?”
“不好,很不好,也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冉冬青接着問道:“後來,你爸媽也沒少為難你吧?”
發現兩人做了不該做的事,張珍珍氣的進了醫院,宋機長差點把他兩條腿給費了,後來,張珍珍放棄升職的機會請了長假在家裡陪他,整日的以淚洗面。
但相比冉冬青,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兩人在咖啡館坐了很久,絮絮叨叨聊了很多,沒頭沒尾的想到什麼說什麼。
出來時已是深夜。
冉冬青才回來不久,不是很适應京城的倒春寒,裹了裹單薄的外套,宋彌脫下自己的遞過去,“我一會回家了,你先穿着吧。”
“謝謝,洗好了還你。”
把冉冬青送回醫院,宋彌想下車,被拉住了。
“冷,别下去了。”說完話,冉冬青的手并未松開,而是又用力一帶,把人拉進了懷裡,“好久不見,這也算是一種禮儀。”
這個擁抱很短,短到宋彌沒有任何的感覺,短到宋彌以為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