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點交班,許主任姗姗來遲,要查房了,安排還沒下,被護士長翻白眼。
“睡過頭了?”出了會議室,邊走宋彌邊問,“你這一頭汗,洗把臉再去病房吧。”
許主任抱怨,“安排進3個學生,我真是服了,一個個生瓜蛋子,還睡過頭,我睡得着嗎?”
“哎吆,牛逼。”宋彌幸災樂禍,看熱鬧不嫌事大豎了個大拇指。
帶教,每個科室每年都有任務,副主任級别以上的都會被安排,隻是學生水平參差不齊就導緻很多醫生并不想帶。
外科大查房一周一次,主任帶隊,加護是一天一次,主要是主管醫生彙報及解決病人情況。
三個學生已經規矩的站在大辦公室門口等候,其中一個很瘦,帶着眼鏡,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
宋彌覺得面熟,多看了兩眼。
“别看了,不是你的菜,也不是咱們科的苗。”
“嗯?”
許主任壓着聲音說,“輪轉上來的,以後主攻神外。”
“哦?”宋彌故意又看了他一眼,有點意外,“神外該去光華啊,怎麼來咱們長江了。”
“那不得而知了。”
宋彌沒有看錯,确實是有一面之緣,來給他送過介入交流會的資料。
中午兩人在食堂外走了個面對面,“真是你啊,果然沒看錯。”
“宋主任,你還記得我。”眼鏡男很腼腆的一笑,插在外兜的手攥緊,“我在醫院實習,輪轉到腦外了。”
“哦,挺好。”宋彌點點頭,看向門診樓的方向,“聽許主任說你主攻神外怎麼來這了?”
“我媽死在這。”眼鏡男從眼神到言語無比坦誠。
這話噎了宋彌一下,名字都沒問,擺擺手直接走了。
宋彌和許主任同時下手術,更衣室裡,許主任衣服還沒換,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半瓶水。
“2号手術室搬到沙漠了,渴成這樣?”宋彌忙不疊的換衣服,沈芥放假了,明天他要去送人。
“兩個學生在裡面,看回放講了半天,不然一個小小的切除術不早出來了。”
“嗯?”宋彌狐疑的看了過去。
什麼級别做什麼手術都是有嚴格規定的,當然,實習醫進手術室的資格都沒有,要學習也隻能在多媒體室。
“就那天那個戴眼鏡的,”許主任有氣無力的解釋,“家裡有點關系,打過招呼,特殊對待。”
關系社會,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跟宋彌關系不大,但他總是鬼使神差的很關注,“哦,什麼關系?”
“據說是父親是個地方上的,母家在京城多少站得住點腳。”
“那父親還在地方上?”
許主任往外探了探頭,确定沒人才壓低聲音說,“聽說,這孩子父親是靠自己老婆家上的位,後來又把老婆活活氣死了,關系僵的厲害。”
宋彌搖搖頭,這俗套的劇情在心裡跟某個曾經聽過的情節對上了号。
“哥,其實你不用特地送我的。”沈芥坐在副駕翻着往年的課程資料,“你平時太累了,應該多休息。”
“呵呵,”宋彌低笑了兩聲,“行啊,那前面把你放下,自己坐車吧。”
明知這是在故意逗他,沈芥還是緊張的側過身眼巴巴的看着宋彌。
後者笑的更開了,“我不累,就是因為平時忙,所以有時間才多陪陪你。”
“欸,你長這麼大就沒聽到過你那個便宜爹什麼消息之類的?”宋彌盡量的控制語氣,聽起來就像閑談一樣。
“沒,也許他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個我吧。”
“那不能吧,這人得了勢不最喜歡顯擺嗎?”
沈芥合上電腦,想了一會道,“看到我不就等于看到曾經人生的污點和失敗,還是忘了比較好。”
還沒接話,宋彌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律師打來的,交代跟冉冬青的溝通情況。
美籍在國内吸毒,犯故意傷害罪是适用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的。但這中間存在很多關節,比如,是以什麼身份到訪,又是辦的什麼簽證,有沒有牽扯到其他的外部因素等等。
所以,很少有成功判刑的,大部分都是遣送,或者簽證到期被迫回國等。
但律師還是說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受到傷害後,報警但不起訴。
這樣就會以行政治安的名義被拘留,少則7天,多則3個月,看守所那種地方可不是好呆的。
沈芥在旁邊,聽不真切,還是很細心的問怎麼了。
這是個坦白的機會,但沈芥能理解嗎,如果說不清楚自己是放棄冉冬青這邊還是不理沈芥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