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旺盛的大排檔裡，桌上的老火鍋咕嘟咕嘟冒着熱氣，旁邊小烤爐上生蚝扇貝鮮香美味，四個人你一杯我一言聊着以前，說着以後。

樂維呷了一口白酒說，還缺個人。

“是呀，”譚言壞笑，“要不我們叫他起床尿尿？”

兩個酒精上頭的人一唱一和撥通了大洋彼岸，肖瑤的電話。

尚懷恩不認識肖瑤，沒參與其中，轉過頭來跟沈芥聊天，“哥，我真佩服你，那山溝溝裡你說去就去。”

“在我們眼裡的條件差無非就是吃不飽穿不暖，但真正的條件差是迂腐固化，思想落後，教育無門，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現在到處都在搞扶貧，穿衣吃飯已經不是問題了，真正需要的是紮根到實處，讓他們自己有脫貧的意識和本事。”

對于要去的這個地方，沈芥做了很多功課。

每年國家都有幫扶政策出台，社會上的扶貧企業更是數不勝數，很多大型企業更是有專門的基金會，但這些地方該窮還是窮，除去某些人某些機構打着扶貧的幌子謀利外更重要的是當地人沒有意識的覺醒。

很多人覺得政策好，會有不同的單位，不同的企業，拉着各種橫幅，喊着各種口号定時的送來錢，物資，也不需要他們幹什麼，合個影，講幾句話就發到個人手裡。時間一長，扶貧的目的沒達到反而讓他們好逸惡勞，越來越懶。這就是為什麼學校建了一所又一所，學生卻不願意上學，即便來上學也是脾性不改，導緻老師也留不住。

扶貧是手段，讓他們有脫貧的意識和本事才是目的。

當然，這是一種社會現象，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要不是知道你是學數學的，我會以為你是學社會學的。”尚懷恩臉蛋兒紅撲撲的，端起酒杯潛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哥，你不會想留在那做貢獻，不回北京了吧。”

沈芥被逗笑了，“你傻啊，我隻是說說自己的看法，我一個教書匠，隻能盡自己的綿薄之力而已。”

跟視頻裡的肖瑤打了個招呼沈芥就起身去廁所放水，出來時樂維站在門口吸煙，像是在等他。

“明天不送你了，見不得那場面。”

“滾。”沈芥笑着捶他一拳，“又不是生離死别，半年我就回來了。”

“聽說那地方到現在還純原生态，說不定我一抽抽就過去陪你了。”

樂維甩了兩下手上的水又點了一根，側靠在洗手台邊問，“你不是為了躲大哥才決定走的吧？”

所有人裡也許隻有樂維能看出他這點藏在深山海底的心思了，“有一半的原因吧。留在這，想徹底斷絕聯系太難了，我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來消化，再這樣下去，脫得不單是我，也是他。”

“一個人心死了自然能斷的幹幹淨淨，跟見不見面沒關系。”樂維喝的有點多，眼神都是迷的，他把煙扔進垃圾桶，不容置喙的說，“這事我有發言權，你狡辯也沒用。”

看沈芥不說話，樂維又找補一句，“如果離開能解決問題，你會連個告别的短信都不敢發？”

四人的計劃是吃完飯去左風玩，但那個地方沈芥着實沒什麼好的回憶，而且，尚懷恩喝多了，送他回去後，就散了。

樂維不去送，回了家，譚言去了小房子。

沈芥的東西少的可憐，換洗衣服就那幾套，連帶上日用品一共兩個不大的箱子。

晚上喝的是白酒，譚言開了易拉罐遞過去，“沖一沖，醒醒酒。”

倆人象征性的碰了一下，沈芥指了指門口說，“鑰匙就放在門框上，一伸手就能拿到，你抽空過來看一眼就成。”

“枕頭你都拿走了，還剩個啥？小偷來了都得留200。”

兩人坐在靠牆的小沙發上，對着那扇辨别不出顔色的窗戶發呆，譚言攬了一下沈芥的肩膀說道，“放假的時候我去看你，十一，還有新年，這樣看，其實半年很快對不對。”

放在肩頭的手一用力，沈芥晃了一下，側頭看過去，譚言也正看着他。

兩個人最親密的舉動就是攬一下肩膀，這個動作，在樂維，在尚懷恩之間做起來也毫無違和。

但此刻有點不同，酒精改變了氛圍，譚言慢慢的試探，在沈芥沒回避的默許下，他從額頭吻到了嘴唇，雖然都隻是蜻蜓點水。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鼻尖蹭着鼻尖，譚言輕聲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很好看。”

肖瑤把譚言介紹給沈芥的時候，隻是覺得同一個學校，彼此認識下交個朋友，至于能不能發展就看個人造化。後來譚言是有心的，但沈芥好像并沒有那個意思，可今天......

“你想做嗎？”沈芥分開了一點距離，又主動的湊上來回應了一下，問的真誠又認真，“我們可以做。”

譚言沒想做，或者說，他想要的更多，要心甘情願，要兩情相悅，要靈肉契合，“你是在邀請我當炮友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因為我給不了别的了。”

“為什麼？我是認真的，而且我有的是時間等你回來。難道談過一次失敗的戀愛就再也不能開始第二次了？”

沈芥抽回手，“我不知道，所以，這對你不公平。如果我能走出來，那将會有一個新的我站在你面前，如果不能，那還看着你單方面付出我成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