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拒絕嗎,譚言想,不算吧,畢竟都還沒開始。
第二天,尚懷恩頂着兩個黑眼圈準時出現在了南站,跟譚言一起送沈芥上了車。
一周後,實習醫們結業,大會議室有個小小的儀式。
實習醫生雖不算醫生,但好歹各科室都輪轉過,各種髒活累活都幹了,科主任們上來鼓勵兩句,拍個照總是應該的吧。
宋彌剛下台,衣服都沒換,寬大破爛的手術服外罩了白大褂就過來了。
沒講兩句台下就起哄,鬧着要拍照,那這身裝扮有點忒掉價,尚懷恩遞上一塊蛋糕幫他解圍,“宋主任剛下台,你們先拍,讓他喘口氣。”
“謝啦!”蛋糕太甜了,宋彌吃不慣,還是禮貌了抿了兩口。
“宋主任,我哥一走,你連形象都不要了,這也太放飛自我了吧。”
“嗯,”什麼,等等,宋彌一激動,手指插進了奶油裡,沾着奶油的手一把薅住了尚懷恩,“你說什麼?”
“放飛自我啊。”
“上一句,上一句。”
“我,哥......走了。”
宋彌手上不自覺的用力,含情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霜,“走了,什麼意思?”
尚懷恩咬着下嘴唇思襯,原來宋彌不知道沈芥離開北京的事,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可眼下定是糊弄不過去了。
屋裡又是一陣起哄,女同學紛紛讓一個脫單的男同學請客。
宋彌拉着尚懷恩出了會議室,進了安全通道,“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死就死了,尚懷恩簡明扼要的說了沈芥離開的事。
“這麼說,他已經離開一周了?”
“嗯。”
除了确認這個問題,半天,宋彌再無他話,尚懷恩更是忐忑了,“宋主任,那個......其實我有送沈芥走,但真不知道這事你不知道啊......我。”
“你忙去吧。”
尚懷恩着實想多了,宋彌怎麼可能為難他。
宋彌低着頭,對着一手的白色奶油發呆,半響又說了一遍,“你去忙吧。”
那聲音在樓道裡産生輕顫的回音,空曠,無力,頹敗,能聽出心碎的聲音。
宋彌撥通了陳廷的電話,平時他就跟個大喇叭是的,時時彙報那些無聊的信息,還會調侃幾句,關鍵時刻了倒是掉了鍊子。
“我是真不知道這事,對天發誓的。”陳廷在電話那邊也有點急,“我跟福建半個來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忙的也沒跟那小子聯系。”
“再說了,他不是跟你說了會留在北京,肯定沒幾天就回來了。”
“哎,我專門問這事有點刻意,你等我回去立馬就給你打聽出來,準能找到他。”
陳廷在那喋喋不休的安慰,宋彌有氣無力的說不用了,就挂了電話。
如果想知道沈芥去了哪太容易了,剛才直接問尚懷恩就行了,但知道了能改變什麼呢。
宋彌在哪上班,住哪,爸媽在哪,交際圈子在哪,沈芥統統清楚,沒來找他,沒留任何話,甚至沒有一個告别的電話或者信息,就這麼走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何必強求呢。
那些還有希望,他心裡還有我,還能更進一步,還能努努力的想法都是自己給自己的錯覺,一切都不可能了,一切都晚了。
宋彌回家後把床頭櫃上幾天前擺上去的照片收進了書房的箱子裡,把箱子從展示櫃上搬到了櫃子裡,然後鎖了起來。
陽春白雪的三月,宋彌兩篇論文上了架,在上海跟某知名專家開了一場座談會,受邀去廣州醫科大學給畢業生授課,35歲的年紀在事業上風生水起。
孟教授退休後被返聘,除了門診和手術外,隻關心一件事,他夾着一沓資料敲響了敞開的門,“宋主任有時間嗎?”
“欸,老師,您這是專門跑來挖苦我呢?”
“我閑的。”孟教授把資料往桌上一推,“看看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