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前天晚上已經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十一了嗎?怪不得那時問她的問題得不到正面的回應,這麼看來,十一真的和九條一樣,是在不想回答的時候會選擇逃避的那類人啊。
翻了個身,幸村将臉埋在枕頭中間,有些不想說話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幾天的網球部正選們過得也不怎麼輕松,幸村看起來雖沒有之前那麼可怕,但其實也是心情不佳的那一挂,柳作為個中緣由的知曉者,對此隻能無奈搖搖頭。
氣氛有些沉寂,直到土曜日放學後,一直安靜的群組裡響起了新消息提醒。
仁王看了看振動的手機,又看了看都在訓練的大家,一時間不知道是誰敢這麼頂風作案在群裡發消息,他對着柳生使了使眼色,收獲一個無辜的搖頭,然後又看了看真田和柳,這兩人也表示不知道,最後他将視線放在了二年級三人組身上。
切原這種喜怒形于色的家夥,現在正拉着吉村在對練,明顯不會在群組裡探聽消息,然後他看向了最後一個希望。
隻見山口悄悄舉起手機搖了搖,他的嘴巴張了張,無聲說着的那個詞很眼熟,然後仁王看到他指了指幸村,一副想去說又不敢去說的樣子,于是他一下就明白了那個詞是什麼意思。
〔是學姐。〕山口說。
心領神會的仁王悄悄挪到了長椅邊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屏幕看到九個人的群組裡發了張照片。
〔北海道很難得會在這個季節下雪,衣服沒帶夠,有些被凍的猝不及防。〕配圖,是十一在民宿庭院裡堆的一個小雪人,它圍着條紅黑格紋的小圍巾,看起來倒是有點可愛。
“仁王。”幸村眼尖的發現了渾水摸魚的仁王,他冷着臉正打算說一句,卻被突然跑過來的仁王堵住了後話。
“先别罰我,你看手機。”
〔不過大家現在應該都在訓練,所以有空再看吧,我隻管自己說了。〕消息一條條彈出來,幸村在看清發信人的名字後,神情有了些微的緩和。〔這段時間,很感謝大家的照顧,金曜日過後,九條七緒就要回冰帝了,雖然明天也會再當面與大家告别,但想了想,關機這麼多天,要适當浮出水面報個平安。〕
十一坐在庭院的秋千上,雙腳在空中晃蕩,雙手則在鍵盤上順暢的打字。〔北海道的風景不錯,三巨頭們如果有興趣,下次的合宿地點就選在這吧,這家民宿足夠安靜、寬敞,也配有網球場地可以租用,我和老闆打好了關系,他承諾隻要立海網球部過來訓練就會給半價優惠。〕将地址定位發送出去,十一活動了下肩膀,然後繼續說道。
〔一日在立海,就一日是立海網球部經理,雖然這些天都沒有參訓,甚至一聲不吭的休學旅行去了,但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原諒我的任性行為,特别是幸村部長。〕
〔九條真的很任性啊。〕
收到來自幸村的回話,十一的指尖動作頓了頓。她覺得雖然隔着屏幕,她也能感受到幸村話語中的那股怨念,于是她輕笑了笑。〔所以說,很抱歉呢。〕
〔明天我們都會在立海等你,所以九條身為經理,别再缺席這最後一次訓練了。〕
〔我晚上回東京。〕
沒有得到正面回應,幸村一下就懂了這句話的意思,于是他也隻能發送最後一條消息。〔回去之前,給我個電話。〕
幸村等了許久,等到晚上八點時,他的手機才終于響起了鈴聲,本想要晾一晾十一出出氣,但思索了一下,幸村還是在第二聲振動時按下了接聽鍵。
“是我。”電話那頭,是十一平和的聲線。“我現在下了飛機,站在出站通道裡,五分鐘後就準備走了。”
“連最後一面都不見,十一真的很過分啊。”
“原本計劃,金曜日那天晚上就是最後一面,後來的這些天,隻是意料之外拉長的死線。”十一靠在牆壁上,不否認幸村對自己的投訴。“我一直都想在事情解決之後四下遊曆一番,看看不同的風景和人物,如今也算是順利完成了心願,其實對我來說,憑空多出的這一個月算是一種幸運,所以真到了該走的時候,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你會去哪裡嗎?”
“我不知道,但從今天起我就能休息了,這是好事,幸村作為朋友難道不會為我高興嗎?”
“我自然為你高興。”雖然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她離開。“十一,我不會忘記你的,雖然現在說似乎有些遲,但我覺得我應該跟你做個自我介紹。”幸村輕輕咽了下口水。“我是幸村精市,立海高中部三年生,我,很高興認識你。”
“我是西娅,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十一笑了,這短暫的重生,她已經能夠直面自己的這個名字,她的靈魂,應該是終于能夠得到解放了吧。“那麼幸村,我走了啊。”
“西娅,さようなら。”
電話忙音傳來後,幸村放下了手機。
打開相冊,置頂的那張照片,是圍着紅黑格紋圍巾的小雪人,幸村點開了自己的社交賬号主頁,默默的把頭像也改成了這個小雪人,然後将照片發出,配文‘晚安’二字。
正選們随後便收到了動态更新提醒,但即便是向來活躍的切原,此刻也沒有在底下留下隻言片語,他們都默契的選擇留給幸村獨自安靜的時間,因為他們知道,過了今天,他們的部長依舊還是那個部長,關東大賽也好,全國大賽也罷,都不會再受到影響了。
金曜日的社團演出在學校禮堂舉行,九條作為壓軸節目演奏了絕妙的鋼琴曲,一如當初她剛轉學立海時演奏的一樣,幸村站在禮堂的角落裡,聽着這似乎并沒有退步的技藝,片刻後轉身離開。
九條還是那個九條,經過了一個月的替換回歸後的她,似乎也變回了過去那個優雅從容的人。人倒是依舊亮眼,隻是幸村對她不再興趣盎然,而她也不再過分糾纏,兩人都默契的各退一步,變成了普通的朋友關系,這份變化真田看不懂,卻也并不打算追問,總歸幸村還是那個幸村,九條轉學的事沒有起到反向的影響,這也就足夠了。
“九條,你見過她嗎?”九條回到部活室收拾東西時,幸村站在一旁問道。“如果你見過,能不能告訴我她長什麼樣?”他看到她點了點頭,然後他從櫃子裡拿了本本子,細細記下了九條所形容的十一的模樣。
至此,幸村對于十一的模樣才算有了個具體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