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寶珠掩面哭泣:“那時我受了鄭世恩的蠱惑,誤以為你私底下勾.引世子,才會明知他觊觎你,還在上巳那日将你的落腳處告訴了他,害得你中了喚情香,釀成大禍。”
傷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戚雲晞還沒有大度到因為她幾句話就不介意,但她不能承認自己中過藥,故作好奇:“什麼是喚情香?”
對上戚雲晞不解的眼,窦寶珠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瘋狂。
不枉她做低伏小,戚雲晞果然上鈎。
窦寶珠選擇實話實說。
戚雲晞恍然大悟,原來那藥有緻幻的作用,難怪她當時感覺像是做夢。
但她還許懷彥事先有約定,戚雲晞淡聲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能如你們所願。”
窦寶珠死死攥着手指,為接下來為戚雲晞設的局情緒高漲:“别以為你能嫁入侯府就能高枕無憂,你可知世子中藥後将你看成了誰。”
戚雲晞心中一動。
照窦寶珠的意思,當日不止她中了喚情香,他那時也不清醒。
難怪她的藥性散去之後他并未停下,還占了她許久,直至她體力不濟陷入昏迷。想起他那時的不知疲倦,戚雲晞現在都心有餘悸。
伸出手,戚雲晞輕輕撫平裙擺上的褶皺:“表姐誤會了,那日我隻在剛去别院時與世子照過一次面,之後不曾見過,所以沒發現世子有任何異常,表姐恐怕是弄錯人了。”
窦寶珠坦誠這一切時,一直眼不錯珠盯着戚雲晞,想從她的反應裡找到破綻。
她就不相信戚雲晞聽到這事後會無動于衷,也不相信這件匆忙的婚事沒有貓膩。
隻要讓她找到把柄,她就要這兩人成為上京的笑柄。
她過不好,誰也别想好過。
但戚雲晞太過沉靜,這會令她懷疑自己真如母親說的鑽了牛角尖,窦寶珠恨恨盯着戚雲晞:“你就不想知道世子中的藥如何解的?”
戚雲晞反問她:“這是你與世子的恩怨,與我何幹?”
窦寶珠急了,為何她能這樣冷靜:“你就一點都不關心?”
戚雲晞冷笑:“多虧了你,我才知道你曾算計過世子,你說,如果我将這事告訴世子,以他的手段會如何對你?”
這也是最令窦寶珠格外焦躁的。
事發之後,許懷彥甚至都沒有派人去調查,這根本不是他的做派,仿佛她之前壓根沒有給他下過藥。
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
窦寶珠不甘心,她為了套話連自己的底牌都掀開,一個兩個的都安然無恙,果然是鄭世恩那個狗東西騙了她。
可是,那藥用在自己身上,明明……
窦寶珠越想越煩躁:“你敢!”
戚雲晞:“我親口承認,我有什麼不敢的。”
鄭氏沖進來,一眼就看到臉漲得通紅的窦寶珠,以及神色淡然的戚雲晞,勸戚雲晞:“雲晞别沖動,别和你表姐一般見識,她魔怔了。”
窦寶珠不滿鄭氏總是想當和事老:“娘!”
“你閉嘴。”鄭氏瞪她一眼,吩咐一旁的尤嬷嬷,“你送大姑娘回去。”
窦寶珠知道,她要再敢執迷不悟,娘親也不會幫她了。
恨恨看戚雲晞一眼,窦寶珠氣咻咻離開。
鄭氏在戚雲晞對面坐下來,她這回并非空手而來,帶了一隻黃梨花木匣子:“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幸好沒有鑄成大錯,既然是誤會一場,你大人大量,原諒你表姐的無心之言。”
鄭氏打開鎏金鎖扣,将木盒推至戚雲晞面前:“算是對你的補償,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戚雲晞不解看她。
鄭氏将匣子裡的房契地契取出來,一一鋪陳在戚雲晞面前,“之前的事算我們娘倆對不住你,今後同在上京,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你舅舅與世子還同朝為官,這些當是我和你舅舅給你的嫁妝。”
戚雲晞知道伯府富足,還是被鄭氏闊氣驚呆了。
鄭氏違心說着客套話:“嫁入侯府屬你高攀,這一點你心知肚明。這路該怎麼走,不說别的,單說高門大戶裡面的人情往來,就足夠你頭疼。等你成了世子夫人,沒有嫁妝傍身,指望侯府發給你的那點月錢,連給下面辦事的人打賞都捉襟見肘。”
戚雲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知道鄭氏說的沒錯。
她并非窦寶珠那樣不知人間疾苦的姑娘,知道他的身份後沒想着再去糾纏,也是清楚地知道他們二人門第懸殊.
應下婚事隻需點個頭,過日子可不是隻有風花雪月。
在他隻是邊地小小的武将秦延的時候,她偷偷攢下的銀子對小家還能有些作用。可在侯府那樣的人家面前,她那點傍身的體幾也就是幾桌席面而已。
戚雲晞不相信鄭氏會無緣無故對她這樣好:“舅母想要我做什麼?”
鄭氏眉頭一挑,算她還是個聰明人,笑得一臉溫和:“你老實告訴我,你與世子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還是試探啊,戚雲晞心裡一派悲涼:“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舅母若是不信,就去問世子吧。”
鄭氏斂起笑容:“你就打算兩手空空嫁入侯府?”
戚雲晞清淩淩的眼看着鄭氏,看不出來她的難過:“我也不能撒謊吧。”
鄭氏心驚,這麼多的錢财都不能令她動心,看來他們二人直接的确沒有瓜葛。
都是命吧,鄭氏收起木匣,對女兒總算也有交代。
鄭氏離開了,戚雲晞還怔怔望着她離開的方向。
人似乎總是會下意識去忽略對自己不利的細節,他本該知曉她在等他,第一句話卻是問她可曾有婚約,因為他來求娶了,就沒再深究他當初為何不來,也沒去想他也可能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