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站長的計劃是分批次團建,救助站這邊輪流值班,但近乎一半的人選擇了折現的方式,剩下的這些人再分分批次團建就成個人建了,他幹脆拍闆,決定大家一起去。
出發時間經過一緻商量後定在了周三。
前一晚,郁今在沙發上看卓原收東西,見他甚至把葉子都好好疊着放進了袋子裡,不由無語了會,“你也不怕弄丢。”
卓原擡起頭朝她笑笑,郁今就不講話了。
甚至氣都生不起來。
她看見卓原眼巴巴望來的目光,面無表情地别過頭,“你去。”
卓原就把衛生間裡的兩個牙刷都抱了出來,他将東西放在一起,又站到郁今的卧室門口,回過頭。
“哦。”郁今應了聲。
她的樣子看不出一點開心,甚至看見卓原收什麼就想搶什麼,郁今低頭看了眼自己幼稚的手,揣兜裡。
卓原隔着段距離跟她笑,第一次推門進了卧室,他不知道郁今的東西具體放在哪裡,就每個地方都仔仔細細地看。
床頭的櫃子裡有本病曆,那個抽屜裡東西不少,卓原費了點力氣才拉動,病曆本也跟着飛出來,摔到地上。中間夾着的幾份聽力測試結果也掉了,卓原撿起時順便翻了下,他看不懂上面的專業數據,隻看到最後的醫生建議那有行字。
建議堅持佩戴助聽器。
他眨眨眼,把東西整理好,放上去。然後噔噔噔跑到門口,探出個腦袋看沙發上的人,見對方耳朵上還戴着助聽器又縮回來。
郁今就這麼看着一個腦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莫名其妙地喝口水,接續冷着臉。
衣櫃裡的衣服不多,這次去三天,周五回來,卓原就隻挑了郁今常穿的帶過去,拿小衣服時他紅着耳朵,不知道哪些是常穿的,就把看着比較舊的帶上。
等衣服都裝進袋子裡後,卓原的脖子根已經紅了個透,他揉揉自己的耳朵,抱着衣服袋子走出去。
外面的客廳裡躺着個行李箱,卓原自己搗鼓了會用法,把他和郁今的東西都放了進去。牙刷放在一起,衣服放在一起,什麼東西都放在一起。
行李箱要是足夠大,卓原說不定會在裡面劃分出他與郁今睡的地方。
郁今見卓原來來回回忙碌個不停,有點煩,站長的消息發來時她更煩了。
〈站長〉:要不要給你們訂一個雙人大床房?
抱着衛生巾的卓原恰巧路過,郁今沉默地看着他單獨開辟出一個角落放這些東西,很想把行李箱合上鎖雜物房裡。
她臭着臉打字。
〈y〉:不
〈站長〉:那雙床房?
他想,小情侶總不能住兩個房吧。
郁今以文字告訴他,能。
站長就默默預訂去了。
勤勞的小蜜蜂還在收拾東西,郁今不明白為什麼他連氣球都想帶上,到時候系手腕上泡溫泉嗎?
郁今看不懂卓原,決定看新聞,恰巧晚間新聞也差不多該播了。
她熟練地摘了眼鏡與助聽器,再摸出遙控開了電視,還沒看一會,旁邊就坐了個人。
随即耳朵也碰上了溫熱的物體,郁今不耐煩地轉過頭,看卓原。
兩人離得近,郁今能分辨出他手上的東西是助聽器。
她把卓原的手推開,繼續看電視。
卓原慢半拍地抿了下唇,又很堅持地把手遞過去。
他湊近些,想把助聽器給郁今戴上,手又被拍了下。
腕部突然劇烈抖了抖,卓原手指沒攏住,助聽器從掌上掉了下去,他面色一白,另一隻手很快地去接,等助聽器完好無損地回到手心才松口氣。
他顫着手又湊上去,郁今冷臉沒有制止,等聽力變得清晰後才面向卓原,“不戴。”
卓原呆怔片刻,靠近想親親郁今的唇角,卻沒碰到,他仰起頭,看着已經站起來的郁今,腦子有點發懵。
“多事,”郁今說,“誰準你管我了?”
沙發上的人好一會都沒有反應。
郁今也不走,沉着臉看他。這個距離看得沒有剛才清晰,但也勉強清晰,至少能從模糊的世界裡辨出卓原的臉。
“摘掉。”郁今又說。
卓原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對着她搖頭,撥浪鼓似的,像要把血肉與顱骨一起搖散。
他搖了不少時間,停下時郁今也還沒走,卓原見她還在,彎彎眼眉想笑,随即就看見郁今把手伸向耳朵。
随後助聽器被郁今抛向桌子,發出清脆的一聲“咚”。
她又坐回沙發,與卓原隔了不少距離,新聞不知放了多久,主屏幕的色塊基本沒變。
郁今看得認真……認真個屁。
她知道卓原正盯着她看。似乎在想她為什麼不戴助聽器。
但關他什麼事。
等臉旁有熱氣撲來時,郁今把遙控器塞卓原手裡,回到卧室反鎖了門。
電視裡的新聞還在繼續,卓原的目光從卧室門移到遙控,又慢慢落到電視屏幕上。他垂着眼,關了電視,輕手輕腳地下了沙發,把剛剛被砸到桌上的助聽器拿在手裡。
他坐在了郁今卧室門口,後背抵着冰冷的門闆,過硬的觸感讓他的脊骨有些疼,卓原就稍稍坐直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