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蘭繡了應下,倒了杯茶水飲下,坐了一會兒便也撐不住地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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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第二日,用過早飯,周梓玥便派青竹去秋書齋請梓婷。
不過一會兒,周梓婷便帶着丫鬟寶蟬進屋,手中提着個描畫食盒,裡面裝着一碟銀絲卷。
梓玥邀她的來作畫,她也不好空了手來,姨娘不悅,但也不敢表露出來,于是她便去廚房裝了銀絲卷。
梓婷一到,周梓玥就挽着她去了書房。
周梓婷前幾日便聽說太太吩咐為梓玥采買器物的事,先是覺着奇怪,韓先生尚未來,四妹妹怎麼就曉得要學什麼了。
後來才曉得,原來是四妹妹在玉林山拜了韓先生為師。
她也曾想拜師學畫,但韓先生說隻學一樣,不交,但全學所學太多、太雜,心有餘而力不足,她便放棄了。
沒想到,四妹妹會同意的這樣快。
想到姨娘那日的臉色,周梓婷心中更是一緊。
:“畫什麼呢?”
:“二姐姐,你可有什麼好想法?”
周梓婷回過神,目帶思索,:“作花鳥圖吧我們一人畫一半。”
周梓月笑起,:“那姐姐先起型,我細想一會兒該如何畫。”
周梓婷握着筆,手都在不住顫抖,她不是怕,而是心中雀躍,難以自抑。
自不去學堂,她就許久沒摸過畫紙,一次也沒有,隻能在練字時,悄悄畫一朵小花。
周梓婷輕嗯一聲,攬住淡青琵琶袖,思索片刻後穩穩落筆。
适才握筆時手才是抖得,這時作畫穩若靜池。
墨筆一提一落,勾出一條粗細均勻,曲直相和的樹枝,栩栩如生。
周梓月目光從畫紙滑至梓婷略清瘦的面容,她作畫時的認真、細緻都寫在了她望着畫筆時的眼神中,每一筆,她都在追求将物件勾勒出精髓。
她珍惜畫筆與紙相接觸的每一次觸碰,因而她筆下的事物都躍然紙上。
如果隻是因為“功課重要”,就不許梓婷作畫,那這對一個喜愛作畫的人真是殘酷又可惜。
吳姨娘不許梓婷學畫的真是目的又是什麼?
究竟還有什麼比女兒喜歡更重要呢?
周梓玥摸不準。
一盞茶的功夫,半枝生着桃花的樹枝就以栩栩如生的躍然紙上,似被風吹動,就能飄下幾片花瓣。
周梓玥甚至不想落筆,怕毀了畫。
周梓亭的畫技,照她看來,卻要比那日在王府看到的不知好出多少倍。
是金子總會發光,但總把金子埋進土裡,人也瞧不見。
周梓婷不該被埋沒,她想。
比起梓婷的從容,周梓月玥就拘謹了許多,思索良久才落筆勾勒。
每畫一朵便要斟酌一會兒,直至想清楚才繼續作畫。
日至正空,天朗氣清。
一副粉桃雀鳥圖卻剛做完一半,還差填色,周梓玥放下筆,語露無奈:“我畫的實在太慢。”
梓婷輕笑,:“妹妹是沉心靜氣,慢工出細活,所畫的幾處就做的很好。”
周梓玥:“……”
她都快謊得手抖了!
為了不破壞梓婷的畫韻,用上輩子同爺爺奶奶學的國畫技巧,才能做到将景融的的不那麼突兀。
轉念一想,周梓玥心道,韓先生不會退了我吧?
:“姐姐畫得更好呢。”她轉臉笑。
周梓婷眼底滑過抹欣悅,卻謙虛道:“我不過初學,能畫得像個樣子罷了。”
周梓玥:“像個樣子也是不易,足以見姐姐畫意精湛。”
天賦加上後天的習作,她懂得如何畫的好,也跟得上領悟出的要點。
看來,以後她要多去秋書齋請梓婷了。
至少,讓梓婷把這個愛好重新拾起來,精進畫技,正好她也能觀摩。
培養她的自信,要讓她敢做!
如此,陸家,興許就不會打主意,而陸楓源……
她不信,他不會露出一點馬腳。
周梓玥微微一笑,:“我瞧時候也差不多了,姐姐可願與我一起用過飯再回去?”
周梓婷斟酌片刻,:“好。”
目光一轉,周梓玥面帶笑意地牽着梓婷離開。
吳姨娘在周梓婷的命運裡,扮演着怎樣的角色呢?
梓玥目中幽幽,滑過縷縷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