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來一回,不見到人那太虧了!
那抹淺綠的身影消失在眼界,鄭鶴遙蹙起劍眉,手緊攏住扇面,淡藍袍服下的黑履磨了幾回,話音啞了許多,:“我身上又無不适,平白無故去醫館,豈不是更惹表妹妹不喜。”
必安不以為意地诶了一聲,:“少爺昨夜不是還頭疼嘛?”
:“我再考慮片刻。”
說話間,街道對面,周梓瑜已帶着同窗走進醫館。
醫館内,周梓玥面帶薄紗,坐至文大夫的案桌,立時有一位面容憔悴的婦人走來坐下。
周梓玥溫聲細問起症狀,婦人一面說,她一面記錄在冊,接着搭脈看診,絲毫為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梓瑜。
齊譽的目光從年輕女子落至一旁的老大夫身上,他案桌前排着一列隊,相對的,那年輕女子的案桌前便隻有四五個人。
這裡面,也找不出一個更小的。
齊譽看向梓瑜,見他目光溫和,落在那位少女身上。
先時覺着此事難成,而後猛得想起适才出門時周兄提到要去找小妹看診,頓覺唐突。
周梓瑜:“先去排着吧,小妹每日隻看十人。”
齊譽望了一眼長串隊伍,排隊之人臉色甚差,想到他不過是小小風寒,便跟着周梓瑜排至周姑娘案桌前。
一盞茶的功夫,前面的病人先後拿着藥房取後屋取藥。
:“哥哥。”含着笑意的溫和女聲,一雙浸含暖意的眉目。
齊譽垂眼,往後退了一步。
:“妹妹可放心了?”
:“還是有些氣血虛虧。"
:“飲食消化也略有不足。”
:“······”
周梓玥寫完藥房,:“上回教哥哥的拳法,還是得繼續練。”
齊譽目中閃過詫異的精光,周兄所練的拳法,竟是她教的!
:“好。”
見周兄起身,齊譽擡眼對上那雙帶笑的亮目,一股咳意湧上喉嚨,他擡手掩住咳了幾聲。
搭上一條薄帕,周梓玥對上那雙靜無波瀾的鳳目,專心把脈。
那是一張比周梓瑜更要冷峻幾分的面容、俊逸之中,帶着不易進人的冷冽與漠然,宛若冰雪高崖,不近人煙。
周梓玥臉上的笑意不曾減淡,:“公子身上的不适并非風寒導緻,而是風熱,之前所用的藥劑咳暫先停下。”
:“另外,公子也有氣血虛虧之症,還需好生調養。”
說完,周梓玥提筆書寫藥方,:“公子同我兄長是同窗吧?”
齊譽正垂眸看字,筆迹流暢、一筆一劃潇灑多姿,是手好字,
聽人問,齊譽擡眸道:“正是。”
:“兄長所練拳法,公子也可跟練,其中要領,兄長都已悉數掌握,你請教他便可。”
:“另外。”周梓玥擡眸一笑:“也請公子代為監督兄長,若他整日忙于功課,便提醒他适時放松。”
:“公子自身也是如此,莫要整日埋頭功課,兄長處有幾份食單,公子也可抄錄一份,寄回家中按此食補。”
想到周兄寝間所用的種種器物,齊譽暗暗感慨這位周姑娘細膩之至。
原來,周兄的轉變源于這般敏捷又細膩的心思。
齊譽顔色不動,答了個好,不過片刻,兩張藥房便寫好,他謹慎地接過藥方,以免觸碰,:“多謝。”
待鄭鶴遙進來時,案桌前已不見表妹身影,眼睛找了一圈無果,正要離開,那日思夜想的人撩開翠綠的簾幔,探出半邊身子,:“參柒,去拿玉松膏、檀淋粉來。”
後屋取藥的兩人也循聲望來,周梓瑜輕笑,齊譽暗暗收回視線。
雖帶着面紗,但鄭鶴遙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對上那雙桃花目時,周梓玥顯然一愣,微微一笑,撩開簾子轉身進去。
必安見狀,道:“少爺,你若是早決定,說不定還能與三姑娘說上話呢。”
鄭鶴遙立在原地片刻,輕歎一聲:“我去外面等。”
表妹總會出來,到時候在與表妹說話也不遲,當下還是罷了,表妹正忙,它若是貿然進去,既打擾表妹,又打擾裡面的病患。
鄭鶴遙從袖中拿出塊墨藍色的手帕,掩住口鼻離開醫館,又坐到小攤裡,随便點了幾道小吃,等候表妹。
因周梓瑜要與小妹一起用晚飯,齊譽便先回了書院。
日落人煙,紫霞漫天。
周梓玥背着一個布袋,跟這韓先生走出,一眼便瞧見對面伸長脖子探望的鄭鶴遙。
周梓玥心内哎一聲,:“先生稍等,我與表兄說兩句話。”
韓千語掃了眼,淡淡道:“去吧。”
見梓玥翩翩走近,鄭鶴遙忙放下手折扇,站起身,拱手作禮:“表妹。”
周梓玥欠身叫表哥,:“表哥有何事?”
鄭鶴遙本想了千言萬語,當下卻一句也不知該說什麼,目中浮上局促。
見梓玥未施粉黛,想起通窗的話,便道:“我聽說,顔嬌閣新出了幾款胭脂,成色極好……”
周梓玥蹙眉,若有所思地打量起鶴遙。
:“表妹别誤會!我,我是聽同窗的陸公子所說的,見表妹未施粉黛,一時間想起來,便想告訴表妹。”
周梓玥眉間蹙得更緊,陸公子,好胭脂水粉,莫非……
周梓玥問,:“是哪位陸公子,到真是位妙人。”
鄭鶴遙看表妹期待,聲音都落寞了許多,:“定勇伯爵府的三公子,陸楓源,表妹應當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