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幾抹紅,躲藏在綠傘下,露出一對黑黝黝的圓目。
韓千語轉頭問:“如何?”
逸辰長公主滿意颔首,:“是個好苗子,倒比我瞧過的許多畫作更有活意。”
:“宮裡有些的畫師興許都不及她畫的好。”
周梓婷眼底透亮,滿心的歡喜難以言表,她欠身道,:“長公主謬贊了。”
逸辰長公主笑道:“難怪梓玥每每提起你畫作的意境都是贊不絕口,誇得口若懸河,現在看,你是有真本事在身。”
逸辰思索片刻,:“太後近日想要一副丹青繡圖,你可願做一副丹青像,我帶入宮中,請宮中繡娘刺繡,送與太後欣賞?”
周梓婷詫異地擡頭,望眼長公主,又望眼韓先生,還未等韓先生點頭,她先回道:“民女願意,為太後、長公主作畫,是梓婷的福氣。”
韓千語滿目笑意,微笑,:“長公主可真會給我的學生找事做。”
逸辰長公哼的笑起,:“是嘛,誰讓你是韓千語,若是别人,我還不給她這個機會呢。”
韓千語:“草民多謝長公主。”
周梓婷跟着躬身道:“民女多謝長公主殿下。”
逸辰長公主笑語一聲免禮,目光又落在畫副上,:“這一副極好。”
她轉頭吩咐:“昔瓷,你将這幅畫送去畫坊,叫他們裱起來,挂去……”
:“挂去青荷舫,叫畫坊的人好生養護,若是我泛舟遊湖時,見畫有破損,就叫畫師畫一幅一模一樣的給我。”
昔瓷回聲是,叫來幾個侍女小心翼翼地将畫擡走。
周梓婷忽響起梓玥在那日小宴席上的話。
她的畫作真的值得被人精心對待,她也值得!
想到妹妹,周梓婷又不住感動,若非是梓玥,興許她便不會再作畫。
若非是梓玥,她也不會被長公主賞識,為太後作畫。
她不能辜負梓玥,亦絕不能辜負自己
*
午膳前,建甯與安王遊完園子回到小亭,不見梓玥來用膳,建甯便問:“周姐姐怎麼不來用膳?”
安王也望向姑姑,尋求答案。
逸辰長公主道:“梓玥适才找了個丫鬟來傳話,說午膳在武場用。”
實際并非這一日,梓玥每回到長公主府學武都是與近衛一齊用晚飯,逸辰便吩咐廚房多加幾道菜送去武場。
建甯蹙眉,武場不都是姑姑的近衛嘛,梓玥姐姐怎得同她們一道用飯?
這也太不合規矩了。
安王淡淡收回目光,心想,梓玥總不會一日都呆在武場,總有見面的時候。
彼時,周梓玥與冷玉、冷棋坐在武場樹下的小亭内用午飯。
雖是習武之人,但冷玉、冷棋的吃像卻是一闆一拍的,絲毫不粗魯,不過每三日加菜一次,她們照常又多添了幾回飯。
周梓玥給兩位師傅一人夾了一個獅子頭,:“最後三個,我們一人一個。”
盞裡總共也才六個,冷玉本想打算與冷棋分吃一個,不想梓玥就給她們一人夾了一個,剩餘的三個,她不想貪多,打算留給梓玥,這會兒又一個落在了碗裡。
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但還是略微有些不習慣。
前幾回提了一句,梓玥便笑着回,:“我隻有一個胃、一個肚子,那吃得下這麼多。”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周梓玥同她們接觸過的許多人都不同,她與長公主談笑,同樣也會與她們這樣的近衛談笑,就連常跟來的彩雲也是。
練武前,梓玥會遣人去廚房點許多點心、瓜果放置在小亭裡,然後彩雲便會靜靜小亭吃一下午。
偶爾中間休息,梓玥也會叫她們進去吃。
分明是豪門貴女,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同她們混在一起。
放眼京中,也怕隻有梓玥了。
吃過飯,周梓玥同冷玉、冷棋搬來三架躺椅,躺上去午眠。
建甯見都快午休了,周梓玥還未回來,便問:“梓玥姐姐不午休?”
韓千語微微一笑,不言。
周梓婷也疑惑,便聽長公主道:“梓玥從武場出來,還早着呢。”
:“快去歇着吧,莫要等她了。”
安王:“.......”
心想,梓玥總不至于一日都呆在練武場吧?隻是枯燥的基礎功而已,究竟有何出趣味。
他從前,别說一個上午,便是一個時辰都覺着悶得慌。
梓玥是如何忍受的?
實在難以想象。
直至午後,一同遊逛園子的人都少一個,建甯想派人去尋,韓千語一個眼神,逸辰長公主攔下。
建甯不見梓玥,便與梓婷說笑。
梓婷也蠻有意思的,詩詞信手捏來,就是時常會盯着一朵雲、一棵樹、一個漾起微波點的水池發呆。
問她為何,她柔柔一笑,回:“民女想記它們都是如何活動、如何變化。”
:“靜時是何摸樣,動時是何模樣。”
品性不錯,就是有些呆呆的。
安王郁悶,心不在焉地觀賞着動靜無别的花樹,默默歎口氣。
今日一别,往後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見……
還有,她是否有親事。
就算有,也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