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耀風的表情瞬間空白,他艱難眨了下眼,澀聲道:“你在說什麼,别開玩笑好不好。”
舒白神色冷靜,“我們相識多年,你知道我是什麼性子,我們本就不合适。”
“不是的。”霍耀風咬牙,“我知道近日家裡有很多你不喜歡的事情,你給我些時間,我會一一處理好的。”
“處理?”舒白扯起唇角,露出幾分譏諷,“我曾不止一次對你說過,我絕不接受背叛,而你已經背叛了我,分開對你我都好。”
“我不想的……”霍耀風抓住她垂落的手,引着她的手繼續去摸自己的臉頰,“你是我的妻子,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阿白,阿白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再等等好不好,現在的我還沒有辦法和父親母親抗衡,娶阮氏是勢在必行,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明日我送你去我名下的宅子住好不好,等事情了了你再回來。”
舒白漠然望他,眉眼沉靜,不見絲毫動容。
霍耀風對上她的視線,慌亂之餘深覺受傷,他不自覺握緊她的手,一狠心,将頭搭在她的膝蓋上,擡起泛紅的眼,悄然道:“我們少年相識,舒家敗落,你躲在京郊的破院裡生活艱難,是我說服母親迎你入府,這些你都看不見嗎?我知道成婚後工部公務繁忙,我委屈了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阿白,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他邊說着,邊悄悄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處,語氣中蘊含蠱惑,“我知道你想要我,此次事了,我什麼都由着你。”
舒白放在他脖子上的手驟然一顫,她緩緩垂下眼,審視地望着他,“什麼都由着我?”
霍耀風咬了咬牙,點頭,“是,什麼都可以,你願意原諒我了對不對。”
舒白笑了下,下一刻她眼神發狠,用力推開他。
霍耀風重重坐在地上,神色有些愕然。
舒白站起身,冷然道:“我的夫婿,倘若不能冰清玉潔,我甯願不要。”
“舒白!”霍耀風臉色漲紅,他怒聲道,“我是男人,男人妻妾成群是常事,娶阮月秋為平妻是委屈了你,但你家境敗落,霍家是世家大族,我如若不尊父母之命,他們第一個為難的就是你。”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和離了。”舒白扯了扯唇角。
霍耀風從地上站起,“離開我,你能去哪裡?我說過,我一輩子也不會放開你,霍家是世家大族,我是霍家未來的家主,父親母親同樣不會允許霍家有夫妻和離這樣的醜事。”
舒白廣袖下的雙手重疊攥緊,表情卻很穩,她審視着霍耀風,暗自盤算着。
霍耀風卻以為她不說話是态度軟化,忙雙手握住她的胳膊,和緩語氣說:“你也不會忍心離開我的,我可以向你承諾,即便阮月秋入府,她在府中的地位也斷不會躍過你,等日後我掌管霍家,我會把阮月秋送去京郊的莊子,屆時不會有人再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舒白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她仿佛是第一天認識霍耀風,相識多年,可笑今日才發覺他骨子裡的冷血和薄情。
指甲不自覺嵌入掌心,舒白的大腦愈加清醒。
霍家是一棵巍然巨樹,而現在的她還遠沒有資本和霍家撕破臉。
她緩緩扯起唇角,“你既然想好了阮月秋的去處,那麼你又想如何安排我。”
“阿白,我在西城有間宅子,早年買下的,你去那裡住一陣子,等這段風波平息,我會親自接你回來,我不想讓你為難,你也别讓我為難好不好。”霍耀風的大手擱着衣袖覆上舒白的。
他見舒白又不說話了,試探性地把頭搭在她的肩膀,溫聲哄道:“阿白,等你回來之後,我這具身體随着你來,我知道你喜歡什麼,到時候你想怎樣都行,就當是給你出氣了。”
舒白凝視着他,燭光映襯下,她眸色冷寒,語氣莫名,“好啊,你都做了決定,我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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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耀風言出必行,第二日便用一頂小轎将舒白送到了外面的宅子。
宅院坐落在西郊,院子不大,因為長年無人打掃收拾,顯得破敗荒涼。
霍耀風不會放任舒白獨自住在外邊,除卻貼身伺候舒白的侍女竹辭,同時派了兩個侍從過來,名為保護,實為監視。
舒白對侍從視若無睹,由着他們将自己的一言一行禀報霍耀風,接連七日,她最多隻在廊檐下撫琴作畫,仿佛已經适應了被人監視的生活。
第八日,舒白拿了書卷,握在躺椅上懶懶翻着書頁。
侍女竹辭将茶水放到矮幾上,偷偷觀察着舒白表情,終于忍不住道:“少夫人不覺得生氣嗎?”
舒白翻過一頁紙,眉梢微挑:“怎麼,你想說什麼。”
“少爺将少夫人送出府,嘴上說的好聽,但在世家大族裡隻有發妻身染頑疾,亦或品德有虧才會将她們送去莊子,少爺這樣做,世人會怎麼想少夫人,日後少爺要娶平妻,别人也隻會以為是少夫人您有什麼問題,少夫人您要如何在霍家立足。”竹辭憤憤道。
舒白摩挲着輕薄的書頁,轉頭看向竹辭,“你看事倒是透徹,隻是你的賣身契在霍家,跟在我身邊的日子也不算長,在我來這院子前更不曾貼身伺候我,怎麼會和我說這些。”
竹辭抿了下唇,“少夫人寬容待下,奴婢是真心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