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輕黎折騰累了,上床沒多久就睡着了,蔣司修躺在她另一側,睜眸看着天花闆,良久都沒有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薄被窸窣聲響起,蔣司修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再是撐床半坐起來。
程輕黎來之前說的話沒錯,這床足夠大,她随便翻也很難碰到他,更何況她還是背對他,安安生生縮在自己的被子裡,蜷縮的姿勢像還在母親肚子裡的小寶寶。
她一直很乖,至少蔣司修以前帶她的時候沒像現在這麼頭疼。
蔣司修側眸,瞧着那個拱亂的後腦勺看了幾眼,須臾,半傾身靠近,很輕的動作,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再燒了,呼吸平緩,睡得也安穩。
手再收回來,蔣司修掀被下床,無聲卻緩沉的步子走向房門口,出了卧室,帶上門。
他工作繁忙,作息一向規律,難得失眠。
轉去廚房倒了杯水,拿着杯子往客廳陽台走。
學校給他安排的是最好的房型,最好的樓,整個教室公寓片區的最東面,站在陽台往下,能看到淮大老教授的那些試驗田,再往遠,是隔了圍牆的校外。
蔣司修站了會兒,低頭看手機時想到還躺在他房間的人,搭在屏幕的拇指很輕地頓了下。
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接起,溫蘭的聲音傳出:“你爸做噩夢夢到你們那兒着火了,非讓我給你打個電話确認一下。”
蔣司修嗯了一聲,說了個沒事。
溫蘭松了口氣,蔣建河幾分鐘前把她從夢中拍醒,一句兩句把她說得也心裡犯怵。
“沒事就行,”溫蘭道,“你爸那個老東西做什麼夢不好,淨做這些不吉利的。”
話音落,又想起來:“你怎麼還沒睡,加班?”
蔣司修無意多解釋,順着應道:“有點忙。”
“忙也操心一下你的終身大事,”溫蘭提起勁兒,舊事重提,“馬上就27了,女朋友都沒談過一個,搞研究搞研究,你能跟你的論文過一輩子......”
蔣司修食指扣在手中的玻璃杯,微垂眸,皺眉打斷:“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能每次跟你提相親,你見都不見就把人家姑娘打回來??”溫蘭提起來這個就生氣。
那側人沒答話,溫蘭也知道是對牛彈琴,一邊往卧室走一邊嘀咕:“我回頭讓小黎說說你......”
“行了,”那側人再次打斷,“她學習還不夠她忙的,我自己沒想法,不想結婚。”
溫蘭氣得咬牙:“誰愛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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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場病,程輕黎一連蔫了三天,直到周五上午的專業課,她坐在最後一排,頻頻打噴嚏,終于确定,這場來勢洶洶的腸胃炎——又轉成了感冒。
林藝琳抽了紙巾塞給她,小聲:“你怎麼回事啊,平時讓你多吃點飯你不肯,這病怎麼一個接一個。”
程輕黎紅着眼睛搓鼻涕,嗓子疼得不想說話。
她想她可能是在蔣司修那裡碰壁碰得太多,心郁成疾,身體才會這麼孱弱,使着力又搓了下鼻涕,紙扔進垃圾袋。
林藝琳瞄了眼講台,看她一眼:“我剛看到段洋手裡拎了藥袋,不然我問問他拿的是什麼藥,給你要點?”
最近流感盛行,八成也是感冒藥。
程輕黎頭痛的難受,搓鼻涕搓太多,鼻頭疼,眼睛也冒淚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林藝琳已經找了段洋的微信,發了消息過去。
沒多久,從前排同學手裡傳過來一個塑料袋。
白色袋子,印着校醫院的标志,裡面有兩盒拆開的藥,一盒膠囊,一盒單支的口服液。
程輕黎一手拿紙壓着鼻子,另一手撥袋口看,眼神慢吞吞的,還沒看清,放在一旁的手機震了震。
段洋:[膠囊一天三次,一次一顆,口服液每天早晚各一支。]
段洋:[我寝室還有,這些都給你了。]